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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海鸥

luyued 发布于 2011-04-30 01:56   浏览 N 次  

  (题记:我写过我的弟弟。如今将这篇改好,送给我的妹妹。齐活!)

  海鸥,海鸥,我们的朋友。

  你是我们的好朋友。

  当我们坐上舰艇去出航,

  你总飞在我们的舰艇前后。

  ――当代儿童歌曲 (词:金波 / 曲:宋军)

  下午的音乐课上,老师教的是“海鸥,海鸥,我们的朋友”。大家先唱一遍简谱,再加上词。座位是那样不舒服,没有桌子,凳子只有一边有把手。无聊的时候只有用手指捅前面人的后背。墙壁上挂着镜框,框起水粉画的名人肖像:聂耳、冼星海、柴可夫斯基……

  当老师把头埋在钢琴后面的时候,马爽在往窗外看。

  下午两三点钟,是学校最宁静美丽的时候。音乐教室在学校最最古老的主楼里面。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建的学校往往都有这样一座主楼,老式的屋顶,只有两层, 阴暗复杂的走廊,铁制的窗框,简陋的厕所里横七竖八地晾着墩布。下课铃还那么遥远,楼里面是那样安静,阳光被太密的窗格裁成一条一条,在夹竹桃那翠绿的 叶子上游走。马爽通过自然课的课外阅读得知夹竹桃的叶子是有毒的,在走廊里走路的时候总小心翼翼地,躲开那些盆栽――真不知道为什么学校偏爱夹竹桃,一 盆一盆摆满了整个楼道,看那些艳粉色的花,颜色好像也有毒,看一眼就要瞎的!有时候下课疯跑,不小心被枝叶碰到了脸蛋,总要打个寒噤,捱到放学,发现竟然 还没有死,照旧回家吃晚饭。除 了夹竹桃,还有美人蕉。相比之下,美人蕉那乌油油的叶子就显得可爱多了,肥厚健康。马爽的脑子里,主楼一直是墨绿色的,这印象一直保留到她长大,也许就 是因为走廊里那些茂密的植物,给了她浓绿的印象。

  主楼若是墨绿的,那杏树院儿就是温暖的桔黄色。主楼是品字型,三大块包起一个小院子,叫杏树院儿,隐蔽、安静,于是成了马爽和她朋友们的最爱。奇怪的 是这杏树院儿其实并没有杏树,只有两棵巨大的核桃树(在她们眼里是巨大的)和顺着楼边儿一字排开的几株瘦小的柿子树。给马爽心里带来桔黄色的温暖 的,是这里的地面――是桔黄色的砖头铺成的,一小方一小方,高高低低,不平整。看上去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是柔软的海绵,被细细的线绷出一格一格,马爽总 爱在这桔黄色的地上跳啊跳,幻想着哪一次落地,脚下会是软绵绵的。然而,这里不是下课跳皮筋的好地方,跳“踩一踩二”的时候,皮筋会嵌到砖缝里出不来,于 是“死了”的人就说不公平 ,而宝贵的十分钟是禁不起这样耽搁的,每次都是有人吃了亏。像这样有阳光的午后,马爽和她的朋友们总在大核桃树下乘凉,没什么可玩的,就比转裙子。谁的裙 子能转得最大,像打 开的大伞,就会赢得大家的掌声和整整一个夏天的羡慕。马爽平时最好的朋友,叫张燕的那一个,有一件公主裙,层层叠叠的纱,转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荷花。马爽没 有这样的裙子,她所有的裙子都太简单,一转,总是形成蓬蓬的筒子,最好情况也只能像一个圆乎乎的蘑菇。这和身体转动的技巧是没有关系的,全在于裙子的材料 和剪 裁。但马爽还不能完全明白这些,于是生平第一次有了嫉妒,并能以非常漠然老成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大家穿裙子又不是为了转圈走路的。

  好在大家的白球鞋都是一样的,白布面儿,豆虫绿的橡胶底儿,款式的区别是他们五年级以后才在市场上出现的。于是除了比谁的鞋更白以外也没有别的好比的。马 爽每次从主楼走回自己的教室,都要从杏树院绕,看自己的白球鞋踩在深桔黄色的地上,不甚干净的鞋子也显得很洁白。低着头走路的习惯是从那时就养成了的。 至于偷老师的白粉笔往鞋上涂抹这样的事,马爽是绝对不做的。粉笔在她的心目中很神圣,和老师的地位差不多。她发现奶奶家有一种除蟑螂的药,做成了粉笔状, 涂划在蟑螂出没的地方,她心里不快乐了好久,觉得这是对粉笔的亵渎。

  从音乐教室的窗户,能看到杏树院儿里的大核桃树,细密的阳光迷迷蒙蒙,淡白,并不明亮,也许是纱窗太久没有擦过了。钢琴声停下来了,老师要抬头了,马爽 的目光赶紧收了回来,盯着音乐书看,除了假装专心也没有别的目的。她不甚喜爱唱歌,只对音乐书上每首歌曲题目旁边的插图感兴趣,而早在开学包书皮的时候, 她已经把书上所有的插图都看过一遍了……那过于粗糙的简笔画,只能表明那是一种鸟。十多年后她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一群,低低地飞过她的头顶,稳稳衔住她抛 起来的面包屑。二十多年后,每天都有很大一群聚在她窗外,在清晨四五点就把她吵醒,她也不舍得皱一下眉。

  老师又低下头弹起琴,这回大家都开始唱出歌词来。“海鸥,海鸥,我们的朋友,你是我们的好朋友……”清脆的琴声,把大家带到了航船上,音乐课代表的脸上就 带着那样一种陶醉的表情,仿佛真的沐浴着海风。马爽跟着大家快乐地做着口型,并讨好地摇头晃脑,心里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一定是最后一遍唱了,因为合上了 歌词,说明马上就要下课了。

  小学生的学习生活并不紧张,中午一点十分全体坐好,收听二十分钟学校的红领巾广播。下午只有两堂课。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恰好三点半。然而马爽他们是不能走 的。八十年代末的小学低年级有种东西叫做“管理班儿”,就是每天下午的三四节,没有老师讲课,只是大家坐在教室里,由班主任看着,认认真真把当天的功课做 完。写完就交给老师判分,如果不必返工,就可放心地收拾好书包,出去玩。五点半回来和老师说再见,背书包走人。马爽写作业可不算快的,她感到那一个一个 飞跑出去的身影是种威胁,无奈就是写不完。天气凉了,菊花黄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不停地抄下去,抄下去。墨绿色的中华绘图铅笔,笔杆印着翠绿的竹子,写 完字,手指上散发着木头的香味,压出了棱棱的纹儿。心里是羡慕那些嗖嗖冲出教室的身影的。校园里有真正的菊花,一盆一盆蹲在喷泉的池子边。串儿红的花,摘 下来用嘴一吸,是能把蜜吸出来的,还有酸酸菜……走到操场上,如果不怕带着沙子的风,可以爬上双杠,翻个跟斗。跳远的沙坑里,挖一挖,也许会有“胶泥”, 一种粘土,比橡皮泥还要好。奶奶给缝的沙包,里面是绿豆,还在书包里,今天还一次没玩呢,还有同桌的玻璃球,被他带出去了……就这样三心二意地,想着,写 着,惦记着,往往终于写完了,也快到放学的时间。班主任只好抱歉地说,你别玩了,收拾好书包直接走吧,要不你奶奶该着急了。那时候的班主任,和每一个孩子 的家长,家长的家长,都是熟识的。马爽并不难过,毕竟还有五六个人到放学也还是没有写完,而且自己连续拿到了第五个优好(“优”字旁边还缀着一个小小的 “好”,算作最高荣誉。)。她看了看墙上贴的排名表格,自己的名字底下又多了一个红印泥盖出的小红旗,于是满意地走了。外边的天色开始暗了。虽然还可以穿 裙子,但毕竟是九月份了,天黑得早。马爽走到混乱的校门口,摆出非常不自然的高傲神情,扬着头,从拥挤在门口的家长和自行车中间挤出去。她向来不需要人 接,因为……家实在太近了。于是不值得歌颂,于是高傲得没理由。而且扬着头也没用,因为太矮了,完全没有效果。十 分钟的路程,安静,安全。先到取奶站的爷爷那里买一根或巧克力或酸奶味道的冰棍儿,运气好的话,能碰上冻得硬硬的,外面包的薄 纸一撕就能撕下来。树叶还没有往下落,还不到捡杨树叶“拔根儿”的季节,于是多少显得无聊。经过合作社、粮店和院儿里一幢幢老旧的砖楼,没有忘记把吃剩下 的冰棍棍儿从井盖的小孔里塞进去。作业已经完成,没有担忧,只盼今天的黑猫警长可以一口气演两集。今天的书包有点沉,里面塞了不少鹅卵石,美术课的作业, 要把石子变成娃娃的脸,记得管妈妈要一点毛线,编成辫子贴上,那才叫好看。要快一点走了,如果运气好,可以赶上隔壁爷爷家养的鸽子归巢,那样紧密地团结着飞,一圈一圈在瓦片的屋檐上盘旋,带来动听的鸽哨。鸽哨的声音,简直就是“回家”的声音,让马爽肚里咕咕响,想到肉丝蒜黄和绿豆粥。

  何必唱那海鸥―― 海鸥飞的时候,有这样好听的哨子吗?看见海鸥,鼻子就好像能闻见大海,又腥又咸。大海在哪儿?――北戴河?太远了,马爽的家住在白石桥边儿上的二里沟。

  张婧子中午的工作是喂猫。因为她不喜欢上网,更讨厌一窝蜂,于是她不跟她的同学们一窝蜂地奔去上网。一只大白狮子猫,也许是拆迁户养的,再找不到家,把她 们的教室当了家。每天到了吃饭点儿,都会准时在教室的窗台出现,拍打窗户,闹着要进来。统一由送餐公司送来的学生营养餐,对张婧子和她的朋友们来说,都太 丰盛了一些,于是女孩子们剩下的饭菜,都便宜了猫。今天是炸鱼排,还有不知是谁扔下的几块柠檬硬糖。猫咪吃得很开心,张婧子也很开心。

  猫咪咯嘣一声把最后一块糖咬碎,吓了自己一跳,然后翘一翘尾巴,悄声没息、忘恩负义地消失了。班里已然是空荡荡的,猫也走了,于是一霎那间很寂然。

  张婧子把推拉窗开得大大的,趴在宽大的大理石窗台上,想自己的事。

  下午的音乐课是小组表演。上个礼拜老师留了作业,以小组为单位,每组四名同学,介绍一名音乐家。要查找资料,要做power-point幻灯片,还要上去 讲,还要结合提问。张婧子一组四个都是安静的女孩子,没有创意,连主意都没有。张婧子是负责找资料的,她上大学的表姐在电话里建议说讲讲punk吧,她在 电话这边惊叫:什么克?于是最后还是拣了最没创意的贝多芬(不是贝多芬没创意,是她们选讲贝多芬实在没创意),她想,至少还有“耳聋”这一点可以多说几 句。她上网的知识也不够,又不够有耐性,结果还是表姐把贝多芬的资料整理好发邮件给她,代价是挨表姐一顿骂。她觉得自己还懂得收电子邮件,够不错的了,于 是不服气。她们组负责上去讲解的,是个面孔苍白的女孩,平时只埋头看漫画杂志,瘦若无骨,气若游丝。张婧子不报希望了。班里有一个组漏出消息说他们要做周 杰伦,别人都说不行别开玩笑了老师让讲音乐家哎,张婧子也附和着,但心里是羡慕的。其实大家都很羡慕的。

  下午的事,下午再说吧。幸好自己不用上去讲。

  张婧子一个人在空空的教室里,享受着午休安宁的时光。猫咪从窗口消失了,她从窗口望出去,看到的是热闹的篮球场,墨绿的塑胶地板,橘红的篮球,漂亮的白色 校服,一个个跑动跳跃着的点,阳光白花花的,学校里并不缺乏色彩。他们班所在的楼层太高了,下课十分钟是不够跑下楼玩的。然而走廊足够宽大了。走廊里的窗 台可以坐上去。女生都爱在那里说话。每逢星期五,自由着装日,大家就更愿意在那里多待上一会儿。张婧子每到第三节下课都会拿着杯子到水房,冲一杯热巧克 力,那是妈妈每天早上给塞在书包里的。下课没有什么可玩的,打开随身听,可听不到三首歌就得上课了。试试给表姐发个短信,不巧表姐在上选修课,又被骂。其 他可发短信的对象都在楼道里或旁边的座位上,就不浪费钱了。

  张婧子觉得她表姐很嚣张,上选修课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下午也有选修课!”她的表姐曾大叹――“你们小屁孩儿竟然也有选修?!”张婧子不懂表姐为何这么 大惊小怪。她选了外国电影欣赏。因为可以看电影,老师还是个外国人。她的表姐对电影似乎很感兴趣,可她嘴上常说的电影张婧子完全没有听说过。她们俩只有在 哈利波特上有共同语言。表姐经常把她的电影杂志,只要有哈利波特的内容的,都赠给她看。这是表姐唯一显露温情的时刻。让小学生欣赏的电影,大部分还是迪斯 尼的动画片。外国老师是和蔼可亲的,总逗他们开口讲英文提问题。张婧子讨厌这一点,因为大部分同学站起来就只会哼唧,包括她自己,好像一堆大傻子。她只想 安安静静看完一场电影,甚至连人物说的到底是什么都不很关心。只要能“看”电影。张婧子的好朋友里,有人选了法语,有人选了陶艺。于是平时有人跟她“叽里 咕噜”,表示法国话,有人时不时送她几件四不像的花石头块儿,完全没有弧度的汤勺或实心儿的茶壶。而张婧子,只好给她们讲动画片,课上没听懂内容,只好自 己编。大部分都是编的,但听众兴致很高,似乎不介意在结尾突然出现的主角或者已经死了的英雄又死了两遍。

  于是,她们都觉得自己是很有知识的,谈话的内容也很高尚。

  能成为有知识的高尚人的代价是如山的作业。选修课也有作业的,并不是单凭兴趣。张婧子的作业创新精神总是不够,她宁愿去抄课文练字,也不愿意写小组讨论 稿,可现在的老师永远不再让学生去“抄”什么东西。各科的作业都留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于是也就说明:想一天突击完成是不可能的。老师越来越聪明了,张婧子 只觉得累。周末非常忙碌,因为还要练钢琴。

  怎么什么都想起来了……张婧子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快上课了,马上就会响起那段令人讨厌的音乐。现在的学校都不再“打铃”了,而是用一段悠扬的音乐。每天 都是这一段,结果只有比铃声还单调,毁了音乐本身。她于是快步走到教室后面的一排铁柜子前,打开自己的那一扇柜门,在包里翻找着存有贝多芬的那张软盘。每 个学生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方铁柜,用来放各种杂物。柜门上贴满了稀奇古怪的贴纸,最受欢迎的看来是多纳高夹心面包附赠的那种怪物头像,牛头马面,光怪陆离, 同学们早餐的纪念。还有麦当劳的小丑。相比之下,张婧子那扇柜门显得很素净,只是小心翼翼,边角对齐,严丝合缝地贴着几张名侦探柯南的卡通贴画,那还是表 姐大学里的朋友辗转送给她这小妹妹的。张婧子很感激,毕恭毕敬地在柜子上贴好。她讨厌乱七八糟,她的文曲星盖子上从来什么都不贴。

  上课预备的音乐响起了,多瑙河之波,考级的曲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听。张婧子终于找到了贝多芬,把教室门锁上,往音乐教室跑去。她的同学们估计都从电脑 房或操场直接去了。在路上,她看到低年级的学生正拎着竖笛排着队匆匆走过;高年级的学生抱了石膏像,颤颤巍巍,左右护驾;几个外国老师端着一次性纸杯,聊 着天,正往教学楼里走,擦身而过,一阵咖啡的苦香――同学们底下都说那叫“外国味儿”。她终究没鼓起勇气和她的电影老师打声招呼。

  张婧子快走到音乐教室了,突然想到她们组应该趁中午再演练一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们组抽签抽到第八个上台。还好。张婧子于是兴致盎然地欣赏其他各组的表演。很多音乐家都是自己闻所未闻的,这回真长了见识。幻灯片也做得精彩。不知有多 少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跟着忙乎了一个礼拜。果然有周杰伦,老师微笑了,并没有说不可以,只是似乎对那个组即兴加演的一首《双节棍》有点意见,但终于还是没有 抗议。于是同学们都很开心,觉得老师是天下最可爱的人。终于轮到张婧子的组了,她忧心忡忡地目送她们那个代表飘上台去,自己什么也没有听,一直往窗外看。

  窗外仍然是晴朗的午后,是学校最宁静美丽的时候。音乐教室在现代化的教学试验楼里面,左边是手工教室,右边是美术教室。这一整层的主题是“艺术与美”。从美术教室的门口走过,有浓重的松节油的气味,张婧子总是深呼吸,似乎很喜欢。此刻她真想出去走走。

  她一直往窗外看,几乎决定了,下次小组项目,一定自己独立完成。以后无论做什么,也要自己完成。

  成绩下次课才能出来,而且要自己去音乐老师那里查看。学校已经有很久不公开给大家排名次了。想知道朋友的分数,挺难的,她们似乎也不愿意说。到显得自己把分数看得太重了。

  接下来的选修课,外国老师张牙舞爪,兴奋难当,似乎没有介意中午自己的学生故意不打招呼。片子是Finding Nemo,张婧子只知道是“海底总动员”。她看入了迷,她真想把老师手里的遥控器抢过来――这台DVD机和她家的一样,她知道该怎么把中文字幕调出来!

  然而,是不能袭击老师的。还是光看画儿了。她真想知道那群吵闹的海鸥在说什么。

  于是下午走出校门的时候很颓唐。远远望见家里的白汽车,在排成长龙的车队里到还很显眼。除了妈妈,表姐竟然也坐在汽车里,原来今天晚上全家要一起吃晚饭。张婧子还是很颓唐,勉强挤出笑容,坐到表姐的身边。

  “姐,你知不知道海鸥……?”

  “海鸥谁不知道!我小学就学过唱海鸥的歌。你听我给你唱……”

  然而表姐只唱了开头两句,就说她不会了。

  表姐上音乐课的时候肯定也往窗户外面看呢。张婧子只觉得困倦,在表姐的怀里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了十年后她表姐的梦里。马爽被窗外海鸥的喧哗吵醒,肩膀上 竟然还觉得沉甸甸的,梦里头妹妹还在身旁打瞌睡。一时回不来神,突然就觉得想掉眼泪。呆呆地想一想,妹妹离自己并不算远。一北一南,可一座岛统共只有这么 小――眼前的鸟儿,过几天就能飞到妹妹的窗前了吧?海鸥,海鸥,你是我们的好朋友。表姐多少年只会唱这头两句,而现在她也能喃喃地唱下去: 我们在外远航,你总在我们左右。

  (原作于2004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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