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岛·壹 (2011-04-13 16:17:28)
luyued 发布于 2011-04-28 14:23 浏览 N 次一
苏十七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叫黄汝洲,三年前,黄汝洲带着一柄神秘的刀从幻海而来,一个月内,连败雪域七城第一流的高手四十六名,第二年的冬至日,和上一代的江湖刀神归期子在落雪湖之中大战三天三夜,那一战后,江湖上再也没有聆听到黄汝洲和归期子的消息,有人说,黄汝洲和归期子苦战三日,不分上下,均力竭而死,葬在了落雪湖湖底;也有人说,黄汝洲胜了归期子,天下无敌,对江湖失去了兴趣,黯然归隐;更有人说,归期子胜了黄汝洲,黄汝洲自认刀法不精,拜归期子为师,二人隐退江湖,研习刀术去了。这三个版本的说法是江湖中流传的最普遍,也是最为人接受的。
但苏十七却知道第四个版本,这个版本,除了苏十七,还有一个人知道。
这个版本的由来就是那个人说给苏十七听的,那个人叫林三,是个酒鬼。
一天夜里,是个雪下大的很大的夜里,苏十七在路上碰到了林三,其实苏十七并不认识他,这个酒鬼大概刚从那家酒馆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在耍酒疯,苏十七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酒鬼居然一下子拉住了苏十七的手,他说,你知道不知道黄汝洲去哪了?
苏十七扯开了他的手,酒鬼历来是他最讨厌的一种人。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又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你不知道吧,我知道,嘿嘿,黄汝洲,他现在就在幻海的梅花岛上。
然后他打了个醉嗝,松开苏十七的手,趴在一堵围墙边使劲地干呕了起来。
苏十七犹豫了下,站在他身后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个醉鬼大概是吐的差不多了,转过身,红着脸,用手擦了把自己的嘴角,嘿嘿笑了笑说,因为我去过梅花岛,他娘的那里可是好地方啊,有酒有肉,还有一大群美女。
他说着说着口水就流下来了,然后他闷哼了一声就醉倒在了地上。
那一天后,苏十七再也没有见到林三,他去林三的家里找过他,空空如也,家里的蜘蛛网都结了好几张。他知道,这个酒鬼一定知道一些关于黄汝洲的秘密,而且,这件事若不是他醉了,他是绝不会说不出来的,那么,他去哪了呢?
二
大雪初晴。
厚雪覆盖了连绵的山峦,山中很静,几只雪狐以极其快的速度从山路中穿过,在雪地上留下几个小脚印,松球掉落在地上,发出几下稀稀疏疏的落地声。
一辆马车从白白的雪中驰来,那辆马车很普通,车前坐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个五十多岁,一脸糙相的乡下老头,裹着棉大衣,倒是挺精神,手一扬,马鞭在前面拉的马屁股上一抽,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那马车在蜿蜒的雪白山路上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停在了山腰里的一座塔前。
那塔很高,大概有十来丈,可想而知,站在塔上俯视,山中景色可尽入眼,塔门紧闭,马车停下后,马车车厢里钻出了一个戴着黑斗篷的人,环顾了下四周,走到塔门前,轻轻敲了三下,过了会,塔门开了,那戴黑斗篷的人走了进去,塔门复又关上。
赶车的人见戴黑斗篷的人进去了,扬手朝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那马便乖乖地又走了起来。
很快,马车就消失在了山路之中。
三
傍晚,冰冷的停尸房里,李南山瞪着眼,瞧着躺在床上的两具赤裸的尸体已有三个时辰。
一具男尸,一具女尸。
男尸的脑袋骨已经碎裂了,看样子是被什么利器击碎脑骨而死;女尸的胸口赫然有一个大洞,肠子从洞口里被拖了出来,肠子已经断了,是被什么利器切断的,血依旧在血,染红了底下的白布。
苏十七就站在李南山的身旁,冷眼瞧着发楞瞪眼的李南山。
苏十七是雪城捕司的捕头。
躺在床上的女尸是雪城里最大的妓院回首阁里的头牌妓女,叫白蝴蝶,年龄二十三岁,很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白蝴蝶的身价很高,一般人想要她弹个琴,唱个曲的,至少得花费五、六十两银子,要是陪睡的话,那价格简直没几个人能接受的了,白蝴蝶从不走出回首阁,任何想见她的人,只能去回首阁找她。奇怪的是,发现白蝴蝶尸体的地方却是雪城东南角的一口枯井边,是队巡夜的官兵发现的,据那些官兵所说,那个时候正好是子时三刻。
苏十七在发现尸体当天去了回首阁,并把这件事说给了老鸨听,老鸨看起来并不知道白蝴蝶已经死了,以为是苏十七开玩笑,找她乐子,领着他去了白蝴蝶的房间,并一路跟苏十七说,她就在房间里,从没走出过回首阁一步。等两人走进白蝴蝶的房间里时,苏十七和那老鸨看到,床上躺着一具男尸,脑骨碎裂,已经死了,当然,白蝴蝶并不在她的房间里。
那具男尸苏十七见过,那便是林三,几日前要告诉他黄汝洲下落的那个醉鬼。
老鸨受了惊,当即晕了过去,几个妓女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总算把她弄醒了,苏十七问她,白蝴蝶接的最后一个客人是不是死在房间里的这个男人,老鸨说不是,苏十七问她那是谁,老鸨说,是李南山。
李南山是雪城神手堂的老板,神手堂是家医馆,李南山祖上六代行医,自小承袭家传医术,行医手段很高明,医德又好,历年来治好了不少人的顽疾,在雪城里颇受人尊敬。
苏十七让人把李南山请到了捕司停尸房。
李南山刚走进停尸房,看到那两具尸体的第一反应是抖了抖眼睛,尤其是见到白蝴蝶尸体的时候,苏十七看的出,李南山的眼神里开始出现了惊慌,然后便是瞪出眼珠子,开始发呆。
苏十七并没有打扰他,只是陪着他一起在停尸房里发呆。
四个时辰过后,李南山突然跺了下脚,对那白蝴蝶的尸体哭道,叫你不要贪恋那颗小黎珠,你不听我的话,才有此恶果啊。
他的眼里流下了泪,看的出,他对白蝴蝶的死很伤心。
苏十七把李南山叫来之前,已打探到了一些关于李南山的个人生活情况。
李南山这人虽然医术高明,医德甚好,但却有一个坏毛病,他喜欢美女。
李南山今年三十八岁,从他二十二岁开始,每年娶一个女人,年头娶进,年末休掉,李南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可今年,他却没有娶进新的女人,因为他迷恋上了一个女人,这个人便是回首阁里的头牌妓女白蝴蝶。
李南山行医多年,银子自然不少,三天两头地往回首阁里跑,他成了白蝴蝶的常客。
苏十七问李南山,什么是小黎珠?看的出,你好象对她的死有些了解。
李南山说,两天前,自己去了一趟回首阁,找的人自然是白蝴蝶,白蝴蝶跟他说,一天前,她这里来了个客人,出手很阔绰,看起来非富即贵,那个客人的腰间别着一颗珠子,一条细黄绳从珠子的小孔中穿过,那颗珠子很漂亮,紫色,大概有人的眼珠子那么大,白蝴蝶起了贪心,趁那个客人熟睡的时候,把那颗珠子从他身上解了下来,然后吞进了肚子,第二天客人走了,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珠子不见了,我听了白蝴蝶的描述,方才知道她吞进肚子里的珠子乃是小黎珠,这小黎珠珍贵异常,采自南疆,数量极少,通体紫色,从地底下采出来的时候便已成形,南疆那儿有个说法,这小黎珠是龙的眼睛,龙死后,躯干腐烂,惟有这眼睛留了下来,历年来是南疆土司献给皇帝的贡品,存世最多不会超过一百粒,那个客人拥有这小黎珠,身份必定不凡,我劝白蝴蝶把那珠子还给那个客人,以免惹来杀身之祸,白蝴蝶不听我的话,还说就算还给那个客人,也找不到他的去处,既然这珠子这么贵重,我也戴她几天,我劝她不进,只好给她开了剂泻药,好让她把珠子拉出来,然后我就走了,没想到我的话真成真了,看白蝴蝶的肚子被破开,肠子断裂,杀她的人一定是来取这小黎珠来了。
苏十七想了想,问李南山,那具男尸你认识不认识。
李南山点头说,自然认识,住在猫儿巷里的林三谁不认识,是个惹人讨厌的酒鬼。
苏十七让李南山录了口供,便先让他回去了。
然后他又叫来了回首阁里的老鸨。
老鸨看起来还没从早上的惊吓中缓过来,来捕司的时候是一个丫头搀扶着她来的,苏十七特意在捕司外见的她,他怕那老鸨看见那两具尸体,惊吓过度,一命呜呼。
苏十七问她,见过那具男尸么?换句话说,死的人是否经常来回首阁。
老鸨说从未见他来过。
她似乎说的很肯定。
苏十七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老鸨说自己的记性特好,每天守在门口,只要是来过回首阁的人,她基本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确实一次也没见过。
苏十七问她白蝴蝶昨天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老鸨说没有。
苏十七问她昨天晚上有没听到白蝴蝶的房间里发出什么异样的声音。
老鸨说那么多姑娘的房间要转,倒也没有一直关注白蝴蝶的房间,不过经过白蝴蝶的房间时,倒是没有听到怪异的声音,她房间里静的很。
苏十七问她昨天又没见到什么怪异的人进出回首阁。
老鸨说这倒没有,来的人是些很普通寻常的客人,都是来寻开心的。
苏十七问她,前天是不是有一个出手阔绰,看起来非富即贵的人来找过白蝴蝶。
老鸨说是,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仪表堂堂,剑眉高额,朱唇阔脸,一双眼睛大而漂亮,鼻子微挺,脸廊弯曲的正到好处,头上戴着顶冠,穿着玉簪子,脚上着的是厚底银丝长靴,身上穿的衣服甚是华贵,她一眼就看出,这是貂皮衣,上面的白毛柔滑的要命,颜色又好看,那客人出手倒的确大方,一进阁里,就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说要去白蝴蝶的房间。我见他豪气,就引着他去了白蝴蝶的房间,第一天早上他走的时候,又给了我两百两银子,要我笑纳。这样爽气的客人实在不多见,我便记住了他。
苏十七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客人的腰间是别着一颗紫色的小珠子的?
老鸨说,这倒没在意。
老鸨走后,苏十七回到停尸房里,望着那两具尸体,把这件事的过程初步推断排演了一遍。
白蝴蝶接了一个很是富贵的客人,看上了那客人别在腰间的小黎珠,起了私心,趁那客人熟睡的时候摘下了那珠子,吞进了肚子里,事后李南山来找她的时候,她要李南山开剂泻药,好让那珠子拉出来,李南山开了药方,走后,那个客人或者是另外一个人,回来向白蝴蝶索要珠子,用了什么手段逼白蝴蝶说出了珠子就在她肚子里,那个人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白蝴蝶,直接从她肚子里掏出了那珠子,然后抱着白蝴蝶的尸体到了城东南角的那口枯井里,想把那尸体扔进井里,没想到遇到了巡夜的官兵,那人来不及把尸体抛进井里就跑了。
可他的脑袋里却产生了三个问题。第一,林三为什么会死在白蝴蝶的房间里,这个人曾经要告诉自己关于黄汝洲的下落,他的突然出现以及死亡,其中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真相被隐瞒了呢?第二,那个非富即贵,拥有小黎珠的客人又是什么人,是否是他发现了自己的珠子被丢,恼羞成怒下杀了白蝴蝶?第三,林三的死和白蝴蝶的死又有什么关联,至少,林三死在了白蝴蝶的房间里。
停尸房里显得越加冰凉,苏十七终于拿起白布,盖上了那两具同样冰凉的尸体。
四
雪候躺在一张虎皮塌椅上,隔着面前的一层纱帘,口里说道,这病真当没的治了?
站在纱帘另一端的人是李南山,李南山是个大夫,也是雪城里最好的大夫。
李南山沉吟不语,过了许久才说道,这病,没人治好过。
雪候叹了口气,道,我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李南山想了想,道,还有半年。
雪侯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了起来,他额头上的青筋暴出,伸出手一掌拍碎了身边的一张茶几,然后猛得站起了身,掀开了身前的纱帘,朝李南山喝道,你说什么?
李南山治过很多人的病,有看好的,也有看不好的,雪侯得的是绝症,他暴跳而起的样子,李南山早已经习惯,因为很多得了绝症的人也跟他一样,暴跳而起,欲哭无泪。
李南山看了眼雪侯,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雪侯还很年轻,只有三十二岁,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在他壮年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你还只有半年的阳寿,换作谁都会受不了。
雪侯终于无力地坐到了地方,阴着脸,喊道,滚!滚!!滚!!!给我滚!!!!
李南山从雪侯府狼狈逃出来的时候,苏十七正躲在一个角落里,冷冷地注视着李南山。
雪侯府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李南山回过身,朝雪侯府望了一眼,苏十七看到,李南山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异样的表情,似乎想笑,却又竭力克制自己不笑出来。
五
雪又开始落了起来。
年关将近,雪城里虽然天寒地冻,大街上却着实热闹非凡,所有在街上的人都在购买年货,鸡,鸭,鱼,肉,蔬菜,新衣裳,鞭炮,春联。
穷苦的人,富有的人,所有的人挤在街上,熙熙攘攘,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只有快过年的时候,一年的劳累才会得以歇息,也只有快过年的时候,家人才会团聚,才会共享天伦之乐。
街上有两个汉子,一青一白,各穿棉袄,棉靴,头上戴着棉帽,双手对插进袖子里,拐过几条巷子,走进了一个地方,这是家医馆,医馆的正门上挂着块写着“神手堂”三个字的牌匾,那两个汉子走进神手堂的时候,仍不忘记左右张望了一眼。
神手堂里很热闹,来来往往,抓药看帖望病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那两个汉子走到药柜前,对一个抓药的年轻人说道,我们要抓副药。
那年轻人笑了笑说,两位有无方子?
穿着青色棉袄的汉子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张方子,递给了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打开方子后,楞了一下,那张方子上没有字,只有一幅图,是用毛笔画的,上面一条蛇,下面左方是一朵梅花,右方是个宵字,年轻人朝二人说道,二位稍等,我去唤下先生。
那二人点了下头,道,速去。
那年轻人进入了内堂后,不消片刻,便走了出来,对二人说,先生在里面等你们,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跟着那年轻人进了内堂,那年轻人立马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内堂的一扇屏风后立即走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神手堂的老板,李南山。
那两个汉子对李南山拱了下手,小道,李老板,最近容光焕发,看来又找到倾城佳人了?
李南山笑道,二位说笑了。
那两个汉子脱掉了外面的棉袄,掳起左手内衣袖子,似乎有意给李南山看他们的臂膀。
他们的臂膀上同样都画着一幅图,上面一条蛇,下面左方一朵梅花,右方一个宵字。
李南山握住二人的臂膀,用手擦了擦那幅图,那图依旧完好无损,李南山点了点头,道,没尾巴吧?
那两个汉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城里情况怎么样了?
李南山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那两个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岛主一向很看好你,他知道,你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李南山笑道,我还有一个好消息。
白色棉袄汉子问道,什么好消息?
李南山道,雪侯活不了多少时间了。
青色棉袄汉子听到这消息,跟那白色棉袄汉子似乎都很兴奋,道,你怎么知道?
李南山道,不要忘了我是这雪城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前两天雪侯召见了我,让我替他瞧病,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白色棉袄汉子道,什么?
李南山道,雪侯已经中了梅花蛊,我把了他的脉,脉象甚乱,脸色发青,印堂上还出现了一朵小梅花,这不是梅花蛊,却又是什么?
白色棉袄汉子和那紫色棉袄汉子听到这话后,激动地都跳起了身,异口同声道,这么说,毒女已经成功了?
李南山眼神一闪烁道,正是,不过,三天前,毒女死了,我亲眼见到了她的尸体。
那二人大惊道,你说什么?死了!
李南山道,对,的确死了,胸膛被人破开,肠子都流出来了。
青色棉袄汉子问道,你知道是谁杀了她么?
李南山道,四天前,有一个年轻人来过她那,那个年轻人花了大价钱进了毒女的房间,我去毒女那的时候,她告诉我,这个年轻人身上带着一颗小黎珠,毒女趁那年轻人熟睡的时候,用一颗样子差不多的紫色水晶换下了那年轻人身上的小黎珠,第二天,毒女便死了,死在了雪城东南角的一口枯井边,而且,还有一个人也死了。
白色棉袄汉子听的愈加惊奇,道,是谁?
李南山道,林三!
那二个汉子吓了一跳,似乎很意外,道,你说什么,他也死了!
李南山道,的确,死了,就死在毒女的房间里。
白色棉袄汉子低下头,沉思道,这倒的确是奇了,是谁把他们两一起杀了?
李南山点了点头道,的确,一个脑袋破碎死在房间里,一个被破肚惨死在一口枯井边,这两个人的功夫都不弱,能够杀他们的人武功必定不凡。
白色棉袄汉子道,那他们二人的尸体呢?
李南山道,现在还在雪城捕司的停尸房里,被人看管着,毒女死后,捕头苏十七立即就找上了我。白色棉袄汉子道,苏十七,是什么人?
李南山不屑道,一个小捕头,没多大本事,跟那些混饭吃的官府里的酒囊饭袋一个德行。
白色棉袄汉子点了点头道,你还是尽量小心点,惹上官府的人毕竟还是很麻烦的。
李南山恩了一声。
青色棉袄汉子在旁说道,这件事得尽管禀告岛主,我看,透着点蹊跷。
另外两人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
白色棉袄汉子突然问道,那颗小黎珠呢?
李南山从自己袖口里一抖,伸出手臂,摊开了手掌,他的手掌里赫然躺着一颗人的眼珠子大小的紫色珠子,在若隐若现的烛光下,一闪一闪,最重要的是,珠子上居然还画这着一幅图,梅花,蛇,宵字。
六
冬日的巷子里,冷清的只剩下一点空气。
一辆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从神手堂的后门开出,穿过羊肠一般的巷子,越过一条浅河,出了雪城。
马车驰的不急不缓,速度恰到好处,马车出了雪城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上了官道,他们一路往北而去。
冬天的原野上,到处是冰封与霜冻,大地的气息全无,就仿佛生命的呼吸被扼制住了一般,从车厢里往外眺望,只有白色,数不尽也望不尽的白色。
有人撑着伞,行走在了官道中,慢慢的,也是不紧不慢。
那人和马车面向而来,穿着一身赤色棉衣,脚上是一双厚底皮靴,伞遮着他的脸,却能看到他的长发垂到了肩膀上,是白发。
他似乎没有走道旁的习惯,只是在路中间,自顾自地行走。
雪早就停了,倘若运气好点的话,太阳也许马上就出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
车厢里坐着的人大概已经感觉到了,马上就有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小三,怎么不走了。
没有人回答车厢里的人提的问题。
四周只有风,呼啸不断的北风。
马车里的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是个穿着青色棉袄的汉子,他刚钻出马车,就看到了一道赤红色的剑光从自己的眼前划过,快的要命,电光火石一般的速度,他没有再思考这道光是怎么来的,因为他已成了一个死人,往往死人是不需要思考的。
第二个从车厢里钻出来的汉子是个穿白色棉袄的汉子,他的运气比第一个要好许多,因为他钻出了车厢,看到了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一具是车夫的,另一具是自己的同伴青袄者,他的神经徒然间紧张了起来,他想喊,可惜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也同样看到了以道凌厉的剑气,赤红色的,就仿佛一道红霞,绽放在自己的眼球中。
车厢里还有人么?
白袄男子死的时候,他的身体是朝向车厢的,他似乎有话要对车厢里的人说。
车厢里很静,四周的一切都很静。
一个人踱着步,走道了车厢边,又是一道凌厉的红色剑气,车厢立即被打的粉碎,一个人就坐在车厢里面,歪着头,看着自己面前提着刀的人。
他是李南山,雪城神手堂的主人。
当他看到自己面前的人时,他的脸上透露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惊讶。
就仿佛这个人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个人一身赤衣,脸庞雪白冰冷,看起来虽然只有四十不到的年纪,却已经有了一头白发,长长的,垂到自己的肩膀,他的手里握着一柄赤红色的长刀,那刀大概有三尺左右,刀柄上镶嵌着一条雪白的龙。
刀跟冬日的冰霜之地辉映,耀出一点惨白色的光芒。
也许,这种光芒就是这柄刀的灵魂。
那个人的嘴角露出了一点得意,道,你大概想不到我会在此时出现。
李南山虽然极度惊讶,却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想不到。
那个人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去梅花岛?
李南山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比刚才还要惊讶的目光,他似乎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一下子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他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谁也没有办法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那个人蔑视地望了李南山一眼,然后才说道,虽然你不想回答,可我却知道。
李南山笑了,是嘲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又何苦要我费这个力气从嘴里说出来。
那人也笑了,道,从你嘴里说出来,岂不是更加来得真实。
他突然走到了青袄者的尸体边,一瞬间已刺出三刀,棉絮飞舞在了空中,那个人得意得又笑了,他似乎乐于得意地笑,他的刀尖已挑着一块皮,那块皮上就画着一副画,画上是一朵梅花,一条蛇,还有一个宵字。
那人朝李南山点了下头,道,你现在总该说些什么了吧?
李南山冷笑道,你猜我今年几岁了?
那人似乎想不到李南山竟然会这么回答,道,我怎么会知道。
李南山道,我已经三十八岁,你知道不知道我每年都喜欢年头娶进一个女人,年尾就休掉。
那人望着李南山,略微点了下头道,有些耳闻。
李南山叹了口气道,其实,那些女人年尾并没有被我休掉,而是被我杀了。
那人道,为什么这么做?
李南山道,因为从我二十二岁那年开始,我的命就不是我的了。
那人道,却又是谁的?
李南山道,梅花岛的。
那人对这个回答竟然是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道,可你的命属于梅花岛跟杀掉你的女人却又有什么关系?
李南山道,一个女人时常跟在我的身后,多多少少总会知道一些关于我的秘密,譬如我的一些特殊习惯,一些特别的举动,也许她们并不清楚我这些奇怪的习惯与举动的背后会有什么样的意义,或者她们也不会把我的这些奇怪的秘密与举动说给别人听,可我依旧结束了她们的生命,因为我是个谨慎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句话来形容我真正的是最恰当不过。
那人道,所以你怕你的女人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所以你每年都在换自己身边的女人?
李南山道,是,因为梅花岛的秘密很重要,而我的使命就是守住梅花岛的秘密,所以我必须杀掉那些女人,即便我杀她们的时候很痛苦,有时我会整整一个月睡不着觉。
那人笑了,其实你的办法并不好,就算你害怕你的女人们会一不小心把你的特殊习惯与奇怪举动泄露出去,然后一年换一个,可你又怎么能够肯定在你没有杀掉她们之前,她们却已经把你的特殊习惯与举动泄露了出去?
李南山自信道,我把我的女人圈制在了后院中,哪里,没有人可以进去,她们完全已和外界断开了连接,而且我还养着眼,那些眼会随时把她们的讯息传达给我。
那人道,所以你觉得这样一来,便万无一失?
李南山道,是!
那人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了解你的一切么?
李南山是个聪明人,从这个人的出现,他就早已经猜到了原因,他也只好叹了口气,道,是我的女人中出现了问题。
那人道,对!的确是你的女人中出现了问题。
李南山的头焉了下去,道,能告诉我是哪个女人么?
那人的脸上竟有透露出了得意,甚至是猖狂的得意,道,我可以保证你绝不会想到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在你看来是万无一失的。
李南山皱着眉头,声音竟也急促了起来,是谁?
那人望着李南山,就好像一直猫逗着一只快要死了的老鼠一般,道,白蝴蝶!
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李南山怔住了,他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是她!
那人大概也看出了李南山的心思,你想不到吧,她竟然会是我的人。
李南山丧气地点了点头,的确想不到。
那人突然叹了口气道,可她竟然死了。
李南山道,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南山道,那么林三的死呢?
那人仍然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道,我只知道,白蝴蝶在死之前,将一封信交给了我。
李南山道,信上写着什么?
那人道,信上什么也没有写,只画着一副图,一朵梅花,一条蛇,还有一个宵字组成的图案,在那副图的旁边还画着一样东西。
李南山道,什么东西?
那人道,一颗珠子,紫色的一颗珠子,我一看到这颗珠子,我就知道这是小黎珠,我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画这颗珠子的原因,可我却猜到她的手里已经有这颗珠子。可惜的是,当我赶到她那是,她已经死了,而且珠子也没了。
李南山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勉强笑了笑,他应该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会说出什么话来。
一切都跟他想到的一样,那人突然道,我查到了最后一个离开白蝴蝶的男人就是你,所以,我敢肯定,那颗小黎珠就在你的手中。
李南山道,你猜的一点也不错,可惜,现在那颗珠子也已经不在我的手上了。
那人道,珠子呢?
李南山道,现在恐怕已经在梅花岛主的手中了。
那人的脸色突然变了。
现在轮到李南山发出得意的笑声了,你总该知道,我为梅花岛卖了这么多年的命,对梅花岛的主人忠心不二,你想从我嘴里套出关于梅花岛的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南山的梦字刚说完,他的嘴角就流出了紫色的血。
是蛇毒。
李南山的嘴里一直藏着一小粒蛇毒,现在,已经派上了用场。
那人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地望着李南山的尸体,他突然扬起手中的刀,在那具尸体上连砍了十几刀,就好像屠夫斩一块猪肉一样,血肉飞溅,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几眼李南山的尸体,终于垂下刀,无奈地走了。
太阳从云堆里出来了,今天的运气,的确很好。 加载中,请稍候......
- 05-22· 落花时节
- 05-17· (散文诗 原创)流淌绿荫
- 05-17· [转载]〖微雨燕双飞〗
- 05-17· 春歌
- 05-17· [傲嬌字幕組][TNDR][アスタ
- 05-15· [转载]祝文友生日快乐!
- 05-14· 8大吸金王遭打击憔悴不堪
- 05-13· 好风俗减诀窍时兴煮妇养
- 05-13· 小到吃饭、购物大到买车
- 05-13· www.ef89.com|从ONLY哥弟着名女
- 05-12· 写给霍雨燕---2011年农历春
- 05-12· 6%车主对车辆不满意,马
- 05-12· 成都二手奇瑞A5
- 05-12· 雨燕和飞渡哪个更合适家
- 05-10· 春天
- 05-10· 不是好人【原创】《七绝
- 05-10· 燕子情深 (诗歌)
- 05-10· 小燕子来我家
- 05-10· 【引用】新《还珠》剧照
- 05-10· 盘点07台湾演艺圈吸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