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沟行（并序）

流 之 航

丁亥夏四，余与编辑部同仁及作者等一行十九人者，同游辽东之青山沟，荡舟青湖、

观鼓阵阅八旗，走满族风情之故园。午日当头，似有惫意，然，有秀士才女七八人者，游兴再起，水击浪搏于小雅河中，青山为之动容。

是夜，开怀畅饮，酒至半酣，乐声起，才女秀士应节相和而歌之，缠绵激荡，于是众才女联袂热舞，诸人附和，光摇影动，声震层楼，斯乃尘俗之累郁久而快也。

晨起驱车虎塘沟、飞瀑涧。空翠湿衣，林荫路净，拾级而上，愈见艰难。道中有大石当立，上书虎塘沟朱红大字，瞻观之，林木森森，顿觉耳际风生，忽闻大音长啸，破空而来，穿林而去，山回谷应，余音震荡，林木萧萧，或曰此乃幻生之林涛也！众人相视莞尔。

复前行百余步，有溪流淙淙，缘溪而上，几曲辗转，忽见山石壁立，悬泉瀑布飞漱而下，涧深谷空，回声噌吰如鼓钟，心惊肉跳。近之，飞琼碎玉，扑面寒生；白水黑石，触目惧来。白日如此，山高月小之夜，熊咆虎啸，龙吟鹤唳，虽百人之会心将如之何？尘世喧嚣，英雄大业，辉煌耀眼，不可一世者到此，身感心受，不亦常人者异乎？夫人之于山曾不如山之一毛也！

飞瀑涧之上又有野猪岭，或曰此山之最高峰，当攀，则不虚此行也。崩崖断壁，绝巘怪树，天梯石栈，萦迂勾连，涧谷千丈，云雾烟迷，似藏诡谲，不敢下视，前呼后应，心悬一线，敛声屏气，踵顶攀援。既上，豁然开朗，欢呼雀跃。身形特立而远瞩，衣袂迎风而飘飘，渺群山之渺小，叩南天之石门，诵介甫褒禅之文以励志，歌孟德明月之章而自娱，感彭泽回归之诗以抒怀。庄生梦蝶，尘累释然，鲲鹏变化，与天地万物同游，此乐何极！

山颠有跳崖抗日壮士之墓碑，临山又有杨靖宇部抗联指挥之所，观瞻遗迹，肃然起敬，默思良久，感极而泣，呜呼，天耶，神耶！

回程至山脚下，诸才女游兴又起，策马驰骋，尘飞土腾，有八旗女兵风姿。

感游即兴，口占数章，整理成篇，是为歌行长句，题为《青山沟行》，斯为诗序。

连山远指水云空，望断峰峦有无中。车入槐花香细细，骚人雅集下辽东。扑

面青山惊魄处，山外又有青山竖。倏忽天地转冥冥，云树苍苍多古木。云开日照朗银台，白水一湾绕山来。山气清佳爽心肺，酿名才女费心裁。

青湖水碧烟波渺，浣纱仙女人已杳。砧声隐隐天外来，四面环山人家少。一苇之航任西东，凌波不觉夕阳红。水光潋滟争明暗，山色空蒙暮霭中。玉鉴惊鸿姿影俏，裙袂飘飘花面笑。满船都是画中人，船头靓女急拍照。

是夜山风扑面来，疏星淡月影徘徊。一曲清笳烽烟起，清祖高踞九丈台。战鼓咚咚军情急，八旗猎猎来天地。松山野大日昏昏，马踏横尸旌麾诣。听鼓观旗怵怵心，至今犹闻血腥气。媒山衔怨故事多，一帝功成万家泣。

人生多舛古风寒，萨满风情做故园。靓女妆成大神舞，抽转陀螺学少年。立马弯弓搭一箭，长白雪岭獐狍见。秋千荡起齐天高，笑语盈盈红云面。古歌古调古管弦，老磨老碾老井边。观敌楼上游目望，小河滩外好迂田。

午日当头蒸暑气，游兴脱缰无由羁。小雅河中任漂流，水击浪搏八旗地。归来煮酒做谈资，以一敌五斗酒卮。半醉半醒呼大碗，乐起心语唱新诗。卡拉OK换新曲，架鼓声急催人举。联袂飘飘长发舒，翩翩跹跹恣欢许。

朝来山路净无泥，却有空翠湿人衣。摇臂高呼上山去，精神抖擞踏石级。石级绝处行步缓，涔涔汗出微微喘。抬头猛见巨石惊，虎塘沟深山路短。林密树高白日冥，花摇影动怯步行。一声虎啸破空响，穿云裂电层颠惊。山回谷应天地转，丘峦崩摧山路断。俄顷风定响绝溪流清，虚惊缘自心生幻。

缘溪百步费周折，噌吰钟鼓问谁何。飞琼碎玉寒扑面，白水黑石夜雨多。飞瀑涧下留倩影，虎塘沟上看美景。喧笑声飞满山崖，行人直奔野猪岭。猪岭人称最高峰，崩崖断壁少人登。天梯石栈入云渺，绝巘怪树出空横。涧谷千丈云雾动，似藏诡谲妖气重。心悬一线正犹疑，前呼后应群起哄。敛声屏气汗涔涔，踵顶攀援步留神。半步登天长吁气，欢呼雀跃喜泪痕。山头特立游远目，感慨潮生恣由度。一洗尘累归自然，天地同游齐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