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北大荒与上大学

一直往东走，走到陪德出来不远，哎呀那路上啊，两边全是雪，本来是大平原却像走到山沟里一样。下一场雪就用推土机推，往两边推，结果就推出一条沟来，坐到车里边你站起来往外看都看不出来，两边都是雪墙，就那么深。

大家就议论，这么深的雪那盖房子咋盖啊？嗨，有人就说了：“不用盖房子了，挖雪洞！”就住雪洞里面。

到总场了，车往总场前面一停，里边的人老早就站在那儿欢迎哩，又是拍手敲锣敲鼓欢迎哩。我傻里呱唧地就跳下车来了，车上面那些人哩，都不下。也不知道是他们商量了还是咋回事。都不下。说还要回去。太艰苦了。这咋不下哩？有好多是汽车团的么。咦——这是怎么搞的。蒋永哲，是连队一个班长，后来提升排长，他一看我下来了，噗通一声也蹦下来了。随后连着几个也下来了。

曾柯在旁边：“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我说从西南军区汽车二十团。他一听：“好啊好啊，汽车团的来了！都辛苦了，汽车团的都快下来。咱们是一个部队的啊。”这样，这汽车团的才都下来了。最后还有重庆办事处的一些人，就是不下。后来做做工作，曾柯在那又说一说，这才一个一个懒洋洋地都下来了。下来以后就分了一个一个该上哪儿上哪儿，分完，我就没事了。

包华民啊，说你们不是汽车团来的么，我说是啊。他说明天就到这上班。呵呵，就分到小溪山分厂啊，就到这上班。

晚上住哩，往哪儿住哩？都没地方住。那边有秋天打的那草啊，一捆一捆的。“搭马架儿”。没地方住就搭马架子住，找几根长杆子，就搭起架子，上面盖上草，天黑之前必须搬进来。

这是1958年的三月份，冰天雪地的，就在野外搭马架子住。小溪山啊，原来那里有铁道兵，1953年来的，有个生活点，他们住的有房子啊，他们的家属都搬来了。咱们不能住人家家里边啊。那人家家里边房子一进门，这里是个锅台吗，那边一个门，里屋就那一铺炕，一家人就那一铺炕。那咋去住哩啊。那不行，都这个搭马架子住哩，第一天就这样。第二天又重新整，重新搭马架子，头一天那个太矮了，这回搭高点。床铺，就是用大木头啊一顺顺在马架子里面，这就是炕沿儿了，这里边就是铺，那是啥铺啊，就是在地上铺上豆秸、玉米秸秆、草，这就是铺。背包、行李打开，铺上就睡了。那是真艰苦。

第一天我光顾着给别人张罗住这儿住哪儿了，最后没有我的地方。那个团长叫啥来着这个名字我都忘记了，包华民我记得清楚。包华民说喂你怎么还在这站着是不是没地方住了？我说一个挤一个啊还暖和，一会儿我挤一挤。他说别别别，到帐篷里边吧。他一个、团长一个，还有一个姓姜的搞宣传的姜助理，都住在一个帐篷里边，我也就住在这个帐篷里边了。

有几个老驾驶员，到那一看这条件这么艰苦，他们还有病，就跟我说能不能再回去。说你看我这个这么大岁数，还带着老婆孩子……

看着也真可怜，我就找包华民去说。包华民说我也是刚来，是艰苦。我说这年轻人可以，像他们这些老驾驶员又拖家带口的，还有病，也真够呛。

后来包华民说，想想办法。后来他不知道怎么联系的，所有老弱病残，都安排在了总场。可能是经过曾柯同意了。到总场之后，就一个一个地，还不是一块儿，就都走了，回去了。呵呵，今天走一个明天走有一个，不能一块走，那样影响太大，怕动摇军心。在雅安住咱们北边，司机班长啊到北大荒第二个礼拜就回去了，那个老班长。他带着老婆还有两个小孩，你说这咋过哩。那么艰苦。回去了。条件太不好了，太苦了。

刚到那儿，领导叫我去公安局工作哩，我说不行啊我是地主出身。领导就笑了，那就派你去农校学习去吧。就这样，去了农校。就是858总场办的农校。后来又送到陪德八一农大学习，本来说学习两年。我想这还不错。上大学了！谁知道学着学着，就有人反映，说等他们学完，那农场什么都建设好了。让他们赶紧毕业吧，参加建设。这就由两年缩短为一年，其实一年也没到，就半年吧，就毕业了。呵呵，这事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