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然…"秋默羽微笑着补充,"定金不退."

　　"这就是所谓杀手界的'黑心店'?"叶司摇摇头,"真够奸商本色."

　　"大家都是做生意,各取所需罢了,不过既然有胆子害人,就要有胆子承担风险不是?"云璟明单手撑在腮边,一副懒洋洋的姿态.

　　"……"叶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冷静,沉淀,"Neve的任务…有没有优先顺序?"

　　"有啊…杀手组织嘛…"云璟明的手指在洁白的茶具口上划过,"先到的先执行,同一天的就看谁出的价高,如果连价钱都一样,就同时执行."

　　"请动Neve需要多少钱?"叶司靠在椅子上,"要比唐宇的优先的话."

　　云家三人对视一笑,一人伸出一根手指.

　　"三千…万…吗……"

　　"只是定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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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司,净若差不多该放学了,"云家女王顺手抛出一串钥匙,一脸微笑,"麻烦你了."

　　叶司咬牙,停顿了一秒,还是伸手拿起了钥匙.

　　花了十分钟才走到车库,叶司在车库里的侍从的带领下,顺利地将车开了出来(云家人喜欢自己开车,府内没有司机).

　　按照他们说的,云净若应该会从正门出来,所以叶司将车停在距离大门不远的一个停车场里,独自走到大门口等人.

　　门口看门的大爷看了叶司一眼,很和蔼地跟他搭话,"小伙子,你这是第一次来吧~~~你来早了~~~"

　　叶司一愣,他只是听秋默羽说云净若快放学了才出来的,并不知道这所高中究竟什么时候才会下课.

　　"你这是来接女朋友的?"大爷很热情地请叶司到门卫室坐,还给他泡了杯茶,"老爷子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第一次来,那些个老师,每次不拖个几分钟是不会放那些孩子走的."

　　"我不是来接女友的…"叶司捧起热茶,天凉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很舒服,"我要接的是个男的."

　　"哦~你弟弟?"老大爷很好奇.

　　"不…他是我的…亲戚."实在没脸说出自己要接的是自己的叔叔(关键他还比自己小)这样的话.

　　"是学生?"老大爷继续打听着,大概老人家平日里没什么人聊天,"几年级的?我好帮你看时间."

　　"高三,姓云."叶司顺口回答.

　　"哟~该不是云净若那混小子吧?!"老大爷一蹦三尺高.

　　混…小子?云净若身上是带着点痞痞的少爷气,难不成平日里经常在学校里惹是生非?额…看当初秋默羽揍他时候的情形应该相差不远…

　　"您认识净若?"

　　"那小子,你上这学校去问,看看谁敢说不认识,"老大爷大笑着顺便拍拍叶司的肩膀,"小伙子,你要真想接云净若,那恐怕得再等半个小时了,那小子每次都得被一群小女娃子围着堵半天."

　　-_-|||||||||

　　过了十几分钟,开始有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校门,叶司仔仔细细看着,果然没有云净若.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叶司才看见远方教学楼处出现了云净若的身影,只是旁边还跟着一个.

　　即使从远处看来,那两人也是有说有笑的.

　　叶司嘴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把正在喝茶的老大爷吓了一跳.

　　"哟~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姓云的小子还没出来?"老大爷凑过来,"那不是出来了吗?哎~~江教授也在啊?"

　　"江教授?"MD…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隔壁理工大的外籍教授,听说是达特茅斯的高材生."老大爷摇摇头,"那小伙子人长得精神,又有学问,平日里为人处世也和气,在理工大很受欢迎."

　　…外籍…教授……还是不顺眼,不,应该是更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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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说你妈就是秋默羽啊?"江华一脸惊讶,"在英国念完大学甩甩手就跑到麻省理工念博士那个?"

　　"啊?你认识啊?"没想到自家的女王大人居然如此出名?他以为她不过就是个在家里做女王在外面当黑心老板娘的极没责任感又任性的女人而已.

　　"我家隔壁的老爷爷的儿子正好在英国那所大学念书,闲聊时就听说了,"江华笑着,"据说当时带她的教授一提起她就气得连胡子都立起来了."

　　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副情景,毕竟自家母亲大人一贯是凭喜好做事毫无是非观念.

　　"那你干嘛不找你妈帮你啊?她的水平可比我高得多啊~~"走着走着,江华忽然冒了一句,"自家人应该好说话得多吧…"

　　算了吧…他严重怀疑她究竟还记不记得在学校里干过什么…

　　"算了,就从明天开始吧?"江华把手搭在云净若的肩膀上,"到时候记得到我家,我会准备一些吃的."

　　"好."点头.

　　"要我送你回去吗?"江华揽着云净若继续向校门口走,嘴角带笑.这个男孩子,说实话,真的是完全符合他喜欢的那一型,把握一切机会搞好关系争取把他占为己有才符合自己的个性.

　　"不用了,我送他回去就可以了."一个声音插入两人之间,极其不友好地阻断了江华与云净若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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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周五开始……我可能就不会再出现了……"叶司把车开进车库,深吸一口气.

　　"诶?"云净若有些猝不及防,"为什么?"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你说什么?!你再给少爷说……"还没说完,叶司猛一踩刹车,转身将他压在玻璃窗上,身上透出的是无比厚重的沉重与疲惫,忧伤,还有不甘.

　　五官深邃的容颜渐渐靠近…

　　推不开,还是不忍心推开?

　　有些温热的唇轻柔地印在冰凉的额头上,一瞬间便离开,稍纵即逝,却带着销魂蚀骨的温柔.

　　"叶司…你……"话音未落,就被抱住了.

　　"你是整个云家的宝贝,你的家人都竭尽全力想让你生活在一个美好单纯的环境中,我不能把你也拖进来,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吗……"叶司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话却确实是说给云净若的,"净若,你并不明白你究竟生活在一个多么温暖和睦的家庭里…"

　　"可我想要的不是被保护…你明白那种感受吗?"云净若转过头去看车窗外,"那种明明生活在一起,但所有人都把事情瞒着自己的那种仿佛是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

　　"告诉我叶司,我要听实话,"云净若把头埋在对方的颈边,"我不想被你们丢在一边……"

　　"…………" "叶司你听见没有,少爷在等你回话!"

　　"…周四晚上我会去找你,真想知道为什么的话……"青年在耳边低喃着,"就别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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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时.

　　用餐的包括睡醒了下来吃饭的高逸枫在内只有四个人,云家地位最高的三位一个都不见了.

　　云净若似乎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叼着面包上楼了.

　　"叶司…你是不是把事情告诉老三了?"瞧着云净若精神状况不大对,身为哥哥的云璟明自然开始担心.

　　"还没呢……但你确定要一直这样?"叶司放下刀叉,"净若今天在车上跟我说了,他一直知道你们有事瞒着他."

　　"不是'你们',是'我们',"云璟明侧过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老三他…根本就…"

　　"明…别说了……"高逸枫抬手制止,这种沉重的话题,不该在餐桌上被提起.

　　"净若他……怎么了?"目光游离在两人的脸上,叶司并不清楚究竟有什么事,但很明显不是好事.

　　餐桌上的另外两人忽然沉默了.

　　"告诉我…"叶司紧紧盯着他们,"净若到底有什么问题?"

　　高逸枫站起来,让所有仆从退下去之后,才转过来,"叶司,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净若?你看清楚自己心里对他的定位是什么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叶司被问得有些晕,"我对他的关心跟他在我心中的定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们不会容许不是自己同伴的生物知道这件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打算将他置于什么样的位置,你这样盲目地去关心只会给他带来伤害."高逸枫双手撑在餐桌上,流露出超乎外表的成熟与威严,只有这时候,叶司才真正意识到对方是跟自己父亲同辈的长辈.

　　"我不会伤害他,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叶司也站起来,"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对他的关心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喜欢他?"云璟明的话忽然之间变得极具嘲讽意味,"叶司…爱情是很脆弱的…它是会变的……"

　　"但我不会变,"叶司推开椅子走上楼去,"这一点,等到唐家的事情一了结,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我才不信…"云璟明盯着他的背影低声说着.

　　"可我相信那孩子能做到,"高逸枫拉开椅子坐下,"上次你跟织不是开了个赌局吗?加我一个."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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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宇走进酒吧,立刻就有服务生上前领他向楼下走.

　　"这边请,前方左转第二个房间就是."穿着一身黑色复古装的服务生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进了房间,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鸿和岚互相递了个眼色,稍微移动了位置,在唐宇周围形成了绝对的保护圈.

　　"唐总裁,幸会,"坐在正位旁边位置的青年站起来,金发碧眼一看就是外国人,但中文却十分流利,"我是菲尔,Neve的负责人."

　　唐宇点头致意.

　　"请您稍等片刻."菲尔打了个响指示意一旁的女仆端上几杯酒和一些瓜果,"我正在整理您的文件."

　　"等等,菲尔,"鸿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说'王'会来?"

　　"他在啊~~~只是任务的签署是由我负责的."菲尔笑着,看了看旁边.三人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另一边不远处坐着一个浑身都陷在黑暗中的男人,脸上还戴着金属制的面具.

　　鸿和岚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之前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屋里还有那个人的存在.

　　"订单的详细内容都在里面,合同也在,请您过目."飞快地将一叠纸整理在一起,菲尔转手将它们双手递了过来,"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在下方签字就可以了,定金请在两天之内交付,全款请在任务完成之后一周内缴清."

　　"你们说……雇佣者在任务结束前如果死亡或不具备思考能力或失踪,任务自动取消且定金不退?"展开看了看,唐宇看见了一条很引人注意的条款.

　　"是的,这也是您要承担的风险之一,"菲尔满脸极富专业性的微笑解释着,"只要您有需要并付得起代价我们可以为您扫去任何目标,但高效的任务达成所带来的另一面就是您将承担风险,也就是说如果任务结束之前您出现某种意外的话我们将会立即停止行动."

　　"如果有人在这之前的时间里对我下订单呢?"虽然是第一次直接接触,但多多少少也听说了Neve里的人是出了名的狡猾,唐宇必须谨慎.

　　"这个嘛……因为出于保密目的我们每个负责人手上接的任务是不会彼此流通的,不过都会上报给最高领导,"菲尔看看房间另一边,"我可以帮您去问问."

　　"唐总裁可以放心,"机械一般的冰冷声音响起,"在这之前没有人对你下订单."

　　"那之后呢?"有点在意那个"之前".

　　"目前没有."

　　"但如果是其他组织就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了."菲尔补充道,"所以还请唐总裁自己多注意了."

　　"也就是说在目标被清除之前我必须保证我自己的安全对吧?"唐宇点头,把手头的文件递给后方的岚进行复查,确认无误后在上面签了字,"真是有趣的条规,很高兴和你们合作."

　　"我们也感到很荣幸,"把文件装进一个雕花的木匣子里,菲尔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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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着唐宇离开,菲尔关上门,走回男人的身边.

　　"真是坏心啊……"金发碧眼的青年摇摇头,"居然说这种话来蒙骗人家大好青年."

　　"我没骗他,"男人站起身,高挑而修长,仿佛是顶级模特儿一般的身段,"无论'之前'还是'之后'都确实没有,只有个'同时'的而已."

　　"就会钻语言的空子…"菲尔撇撇嘴.

　　"哼……"冷冷地哼了一声,全身都裹在黑色之中的男人打开暗门准备离开.

　　"-_-哼什么嘛…"菲尔满脸委屈,"我又没说错…诶诶~你这就走啊?要小吉送你吗?"

　　回应的,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

　　"啊拉~~又被拒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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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有人想抢老三!"云静织刚刚踏进客厅,就被自家老二扑了个正着.

　　"净若也有十八岁了,长得又好看,"平静无比,波澜不惊,"有人追很正常,你急什么?"

　　"可是净若他跟我们不一样…"见云静织也是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云璟明着急了,"你明明知道净若一旦转化就再也不能…"

　　"我当然知道,"云静织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但我相信逸枫的眼光,叶司不是那种会随便放弃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放弃,人类根本就……"云璟明握紧五指,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手心白嫩的肌肤,暗红的血顺着指缝缓缓滑落,"净若早晚会被他伤害到的……"

　　"明…"云静织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兄弟的手,"那件事…不能全怪越鹰,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否认所有的人…我的话只有这么多,怎么做的决定权在你手上."

　　"……" "我上楼了,"轻轻拍拍弟弟的背,"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