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发

中午，一家名理发店。

我迷着眼，晕晕乎乎。头发经理发师之手，一簇一族飞快掉落。赖以潇洒的发儿，成了断根残枝，到处都是，脏了眼里的一切。衣领里也有，痒痒的。

摘掉眼镜，便是瞎子。店里不知疲倦的嗡鸣声在催眠。

“剃一个老太公头要多少……”一个声音响起。

“8号，你剃！”。一股葱蒜味儿自头顶而下，随着衣摆，强势游动。

侧了侧眼，不远处有个竹蓝儿、一根扁担儿，还有一双沾着泥巴的解放军鞋，对了，泛白严重的牛仔裤有点伶仃。阳光中窥见一个佝偻的身影。

没人搭理。店里一派繁忙，立在门前送迎的女孩也忙，忙着抠手指。

“老太公头要多少……”。很明显，问话中没了底气，也想像得出脸上定然卑乞。这回是冲着头顶的“葱蒜味”来的。

几分好奇，仍不住转过去看看拗执的声音－－一个白发苍苍的头和一张满是皱褶的老脸，敞开的蓝卡几布夸张不已。不容多看，头在停留几秒后又被扳回去。

“……廿多亮块！”回答得干脆，也回答得模糊。店里的杂七杂八声，冲淡了这葱蒜味的“价格”。

店里确实忙。立在门前的女声尤为甜。影子向墙边移了移，边缘有点抖。

“啊，剃一个老太公头要多少？”。此回有点响，听在耳里比俊男靓妹们的打闹声，更能醒人。

“8号、8号，你去帮他剃！”头顶的声音见烦了。

“老太公头呀……”回复声有点“远”。侧耳细听，没有跟进的脚步声。8号也在忙。

身影离我近了几步。“老太公头要多少？”声音有点不甘心。

“廿多亮块！”。葱蒜味不停手中的花俏活儿，提了提声。

“啊！多少……”半是怀疑半是惊奇，“要廿多亮块！介杀难过”。随之是身影快速向地面移去。

别过头，看到的是老头倔强的背影，竹蓝儿在扁担的一头摆动。的确，他的头发有点长、有点乱，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店里依旧热闹。我又陷入迷糊中。

这个中午有点热，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