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果树，亦刚亦柔羡飞瀑

文/郑晓红

去贵州之前，在一个小学生的语文课本上读到一篇文章《大瀑布的葬礼》，说的是位于巴西与阿根廷两国国境线交界处的塞特凯达斯大瀑布行将枯竭的事情。塞特凯达斯大瀑布曾经是世界上流量最大的瀑布，多少游人都是仰慕其傲然众生的气势而去，而1986年，巴西总统菲格雷特却身着黑色葬礼服，在形容枯槁的瀑布前举行了一场特殊的葬礼。菲格雷特在演说中说：“塞特凯达斯瀑布在群山中无奈地低下了她那高昂的头，像生命垂危的老人，奄奄一息，等待最后的消亡。这一切，都是谁之过？”……而我，就是在这沉痛而铿锵的质问声中，动身前往黄果树大瀑布的。

进了景区大门，沿途有盆景园做紧要关头来临前的铺垫，在我看来，其中最抢眼的要算火棘，虬枝碎叶中探出许多天真无邪的红果，似向游人频频微笑。然而，即使盆景形态万千，各自妖娆，却挽留不了游人的脚步，大家大约都是慕黄果树大瀑布之名而来，各个都行色匆匆目标明确，显出迫不及待的激动来。

我们乘电梯直降谷底，电梯有340米长，由高至低时明显感到水汽渐渐浓重，沉郁森凉之气扑面。人未下电梯，先听到隆隆水声，颇有千军万马由远至近奋蹄扬尘之势。沿着石板路没走出多远，便于翠木葱茏中瞥见瀑布一角了，心中便叹：这瀑布果然大气，不羞不赧不遮不掩，就这般大明大亮袒露姿容在游人眼前。及至走近，已是胸中涌动千词万汇却无法拣选出恰当的词语来表述了。

眼前的瀑布夹在苍翠山峦之间，宛如一袭飞荡跳跃的白练自天际垂下，丝丝缕缕各领风骚。有流珠絮絮连连，似闻环佩击碎之声；有梭线跳跳荡荡，如风涨帘幕此起彼落；忽见水石相撞爆破四射，又见水涌不及喷溅而出。不知是水击石还是石撞水，水石都在啸叫，发出的所有声响都被撞碎了，喷薄四射，听不出个完整的声音，满耳尽是轰轰隆隆。

白练之下是犀牛潭，在我想来，潭水多半是静幽的，若深邃宁静的心。然而，有白水河自高处倾泻而下，犀牛潭自此无宁日，被冲撞，被翻卷，被击打，犀牛潭像是犯下了万劫不复的罪过，一刻不停地接受着被颠覆的惩罚。好在潭中有石，或者黄苍，或者竣黑，像兽一样坚毅地卧在那里，即使千锤万打也不动声色。更有桀骜的苍石，索性顶一簇几簇茂盛的青苔，一脸的不以为然，任你飞瀑肆意冲撞。不过，苍石也有慰藉，你看那敢于冒险的小鸟儿穿掠在水雾之中，不时落到石尖上频频点头翘尾，一忽儿飞起来躲开飞溅上来的水花，一忽儿又落下来似乎要被水沫吞没，看着小鸟儿这般烂漫轻狂，想必卧在水中经受磨砺的石头也是强忍着笑意的。

飞瀑对面有石阶，石阶镶在绿绒一般的石壁上，我们穿了彩色雨衣一台台拾级而上，便进了水帘洞，与对面瀑布等高之时最能感受瀑布惊涛骇浪般的气势，水雾如雨，满眼氤氲，水声炸开，若在耳边。低头看，几只冒险的小鸟像黑色的小石头，弹起身来，倏忽不见了，转而又坠在另一块石尖上。水帘洞先是仅一人可容身，走不远便豁然开朗，像是天窗洞开，窗外水帘倾泻，此时方知自己已然身在飞瀑之后，顿觉肃然。

来看黄果树瀑布的人，必然会再去看陡坡塘瀑布。陡坡塘瀑布其实并非另起炉灶，而是位于黄果树瀑布上游一公里处，属于黄果树瀑布群的一部分而已。但它之所以被拉出来另行示众，除了因为它的宽度赫赫有名，还因为它是电视剧《西游记》拍摄主景点，更因为它有着跟黄果树瀑布不同的韵致。我以为，若说刚刚看到的黄果树主瀑布尽显阳刚之气的话，那么陡坡塘瀑布却是阴柔而妖娆了。

行往陡坡塘瀑布的路上，草坪上有孔雀漫步，雌孔雀要含蓄很多，多在离人远的地方遛达，而雄孔雀便很自得，拖着丰盈的长尾四处招摇。还可看到刚从水中上来在草坪中小憩的天鹅，往往是两两相伴，交颈嬉戏。到了河边，河水平稳和缓，水中野鸭和鸳鸯自在而游，这里一群，那里一拨，各个都显得悠游闲适，似乎感受不到不远处陡坡塘瀑布的些许影响似的。

从形态上看，黄果树瀑布凌厉嶙峋，而陡坡塘瀑布则浑圆平缓。从水势上看，黄果树瀑布水声炸耳，轰然倾泻，而陡坡塘瀑布则矜持含蓄，依石流泻。再看鸟儿们的表现，小鸟在黄果树犀牛潭上飞掠，很有冒险家奋力一搏的味道，而陡坡塘瀑布下的巨石上，却俨然是小鸟安身立命的小岛。

先是黄果树，再是陡坡塘，两条飞瀑，一刚一柔，各有情致。

离开两条飞瀑时，《大瀑布的葬礼》带来的阴霾已经消散，但是，菲格雷特总统的质问还在耳边萦绕，“这一切，都是谁之过？”人类是最具破坏力的一种生物，他们可以一边大张旗鼓的敬慕天籁，一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摧残自然。再听听菲格雷特悲愤的悼词吧！“是塞特凯达斯瀑布错了吗？不！错的是那些乱砍滥伐的人们，是那些用水毫无节制的工厂，是那些恣意破坏环境的鼠目寸光之辈。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置塞特凯达斯瀑布的安危而不顾。可怜啊，可悲啊！”但愿，我们不要在若干年后面对黄果树瀑布时也发出同样的叹词！让我祈祷。

１、沿着石板路没走出多远，便于翠木葱茏中瞥见瀑布一角了，心中便叹：这瀑布果然大气，不羞不赧不遮不掩，就这般大明大亮袒露姿容在游人眼前。

２、眼前的瀑布夹在苍翠山峦之间，宛如一袭飞荡跳跃的白练自天际垂下，丝丝缕缕各领风骚。

３、有流珠絮絮连连，似闻环佩击碎之声；有梭线跳跳荡荡，如风涨帘幕此起彼落；忽见水石相撞爆破四射，又见水涌不及喷溅而出。

４、飞瀑对面有石阶，石阶镶在绿绒一般的石壁上。

５、行往陡坡塘瀑布的路上，草坪上有孔雀漫步，雌孔雀要含蓄很多，多在离人远的地方遛达，而雄孔雀便很自得，拖着丰盈的长尾四处招摇。还可看到刚从水中上来在草坪中小憩的天鹅，往往是两两相伴，交颈嬉戏。

６、从形态上看，黄果树瀑布凌厉嶙峋，而陡坡塘瀑布则浑圆平缓。从水势上看，黄果树瀑布水声炸耳，轰然倾泻，而陡坡塘瀑布则矜持含蓄，依石流泻。再看鸟儿们的表现，小鸟在黄果树犀牛潭上飞掠，很有冒险家奋力一搏的味道，而陡坡塘瀑布下的巨石上，却俨然是小鸟安身立命的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