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Chapter 10: The Gap between Two Souls

　　视角：第三人称（Side Carlisle Cullen）

　　Wild nights! Wild nights!

　　Were I with thee,

　　Wild nights should be

　　Our luxury!

　　――《Wild nights!》◎ Emily Dickinson,

　　我想我爱你。』

　　『我会等你的答案，卡莱尔。』

　　『……小心安全。』

　　这些话就像是浮现在空气中的主要成份一样，不断地穿越他的耳朵。

　　没有什麼事物能在此时此刻让他的心更加杂乱无章。

　　卡莱尔深深叹了口气，这种骑著马奔驰的状态下，自己不论多大声叹息都不会被听见的。在圣约翰街与贾斯柏及艾密特分开寻找后，月亮的位置已经从头顶悄悄地被厚厚的云朵给遮掩。爱德华骑著马一路从奇克巷奔往繁复的住宅区和难以辨认方向的小巷弄，也许是因为这条路同样也通往史旺家，他看起来就像一颗红色的北极星一样让人感到信赖。

　　卡莱尔骑著贾斯柏那儿牵来的马跟在他后方。

　　任由下方的棕色马匹跟在爱德华栗色马匹的后方，他有那麼一瞬间缓缓闭上了双眼……而闭上眼睛从不会是个聪明的决定。他的眼前浮现她认真的双眼、她悄声说出的话语……卡莱尔从来没有想过，被一个人带著闪烁著爱意的眼说「我爱你」的感受，就彷佛冬天的清晨缩在被窝里那麼温暖舒适，那麼昏昏欲睡。

　　艾思蜜说会等待自己的回覆，但卡莱尔却因为这句话而感到不知所措。他的手掌还因为碰触到她的脸庞而留有一丝不愿意散去的温暖，他的脑海中浮现她修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自己倾身时垂了下来。她的心跳和他的心跳合拍的旋律和她如此充满信任地靠著自己伸出的手掌。

　　他忽然有种可怕的冲动，他想要俯身亲吻她，不是单纯地亲吻脸颊，而是她的唇瓣。

　　………卡莱尔几乎就要告诉她自己的回答。我爱你。这会是最让人激动不已的话语，不合礼节却充满诱惑。如果他真的说出口，那会让一切容易许多。几天前，他已经对爱德华说过自己的感受，但他不确定那名当时匆忙离开教堂的男孩是否听见了自己从远处说出的那句话。

　　他并非有意说出口，只是，当爱德华几乎像是逼迫他必须出现在梅森家，继续那堂拉丁语课时，不断拒绝的卡莱尔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麼，而那句话是他想到的第一个句子。

　　「你不应该让伊凡森陪她回去。」爱德华在夜风呼啸而过时低声说道。

　　卡莱尔睁开眼，并抿起了唇瓣，对著眼前的暗红色后脑杓伸出目光。

　　「……我必须。」是他唯一能够给予的答覆。

　　爱德华回头瞥了他一眼，用双手紧拉住马匹的韁绳，侧到他的身旁。那双令人感到心烦意乱的美丽绿色眼眸由转过脸来的双眼中刺穿了卡莱尔的脸庞。感到不适地动了动身躯，卡莱尔正对上他年轻而倔强的神情，并感到吃惊地发现他原本略带孩子气的面容紧绷了起来，彷佛正在生闷气般。

　　卡莱尔对自己微微一笑，那种神情似乎是最近爱德华看到他时，总是会露出的模样。

　　「我对你很失望，卡莱尔。」爱德华眯起双眼说道。

　　对於这句话，他露出一抹隐忍不住的微笑。「噢？」

　　「这一点也不有趣。」爱德华微愠地沉声道。

　　「抱歉。」他轻笑了起来，对著那孩子气的回应摇了摇头。「我恳求你的解释？」

　　爱德华倏地皱眉，而这个反应让卡莱尔的胃部感到一阵难受的翻搅。他的绿色眼睛转向前方，紧皱的眉间彷佛正在垫量著某件事物般，沉默地让马匹优雅地绕过另一个街角，朝越来越渺无人烟的北方驰去。

　　「……爱德华？」他担忧地开口。

　　彷佛被吓了一跳般，那名红棕色头发的男孩将视线挪向他，空出一只手将发丝往后拨。

　　「我父亲………」爱德华的嗓音低得让卡莱尔听不见后面的话语。

　　「抱歉？」

　　那名男孩对著无人的漆黑天空瞪直了双眼，吸了口气。「我父亲答应了伊凡森的提婚。」

　　他的大脑拒绝去读取这句话的意思。

　　卡莱尔花了许多时间才真正理解爱德华想转述的意思。而那句话就像是佩带在贾斯柏腰际的那把锋利的剑，直接贯穿他脑海中的她，艾思蜜．普莱特的脸庞。直到快要感到晕眩落马前，卡莱尔才意识到自己正屏著呼吸，而现在他正急促地喘息著，彷佛刚刚才绕著伦敦跑完一圈喘不过气似的。

　　（我会使男人拥有一个陪伴者。）

　　圣经中，上帝曾说过的句子如此自然地流过卡莱尔的脑海。而在那一刻，他感到困惑地垂下了双眸。卡莱尔不明白全能的主、基督或圣神对他有什麼远大的计画，不知道他们将要赐予自己何人作为伴侣……但显然，艾思蜜．普莱特并不是他的。永远都不会是。

　　这个从最初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却仍旧让他几乎想要啜泣，那种难以言欲又错综复杂的感受让他的前方化成一片惊人的黑色，将他剧烈跳动的左胸膛出现一个坑洞。卡莱尔忽地对亚当感到羡慕，也许上帝只会应允那些有著纯真心灵的人类，只有那些人才配得他们想要的。

　　「卡莱尔？」爱德华略为焦虑的嗓音呼唤道。

　　「……这样很好。」卡莱尔轻声道，但他确定爱德华听得见，因为那名男孩此时狐疑地眯细了眼。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自己的。他原本想说『请替我祝福她』，但那句话却消失在哽住的喉咙间。

　　「你知道我讨厌伊凡森。」

　　「你应该试著去接受他。」

　　「你知道艾思蜜喜欢你。」

　　这句话让卡莱尔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来回应，并撕扯著左胸下的坑洞。爱德华闪烁的眼眸直视著他，这让卡来尔倏地回到不久前被同样颜色的眼眸钉在教堂地板上的感受。无处可逃、一眼看透。卡莱尔别开双眼望向前方。

　　「不……她爱你，她已经告诉你了。」

　　「……有时候我会认为你能读懂别人的心思，爱德华。」

　　「说不定我真的可以。」爱德华泛起一抹微笑。「艾思蜜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卡莱尔回给他淡淡的笑意，但那抹微笑迅速地消失在夜中。「我不能回应她的爱。」

　　「为什麼？」爱德华的口吻让卡莱尔有种任性的孩子质问著一名大人的感觉。

　　「莎士比亚、佩脱拉克、但丁……」他柔声念著这些文字艺术家的名讳，看著爱德华挑起眉毛盯著他此刻必定相当消极的侧脸。「他们都因同样一个原因而宁愿对爱情保持沉默。」

　　说出『爱情』这两字让卡莱尔的内心轻颤著。

　　爱德华对他翻了翻白眼。「情况不同，卡莱尔。」

　　「我认为是一样的。」

　　「因为艾思蜜也爱你，这让一切变得不同。」

　　他的深蓝色眼眸跳到爱德华的瞳孔中。那是第一次，卡莱尔觉得爱德华已经是个成年的少年，而不是年幼的时候爬上树干，要求自己当他跳下来时从墙外接住他的孩子。他的话语奇怪地让卡莱尔的内心燃起了某种非常趋近於希望与焰火的事物，而那束光很快地浸满了他的身躯。

　　一个让人觉得泫然欲泣画面涌向他的思绪。她的额头靠著他的肩膀、他的双手紧拥住她的腰际。接著她会抬头，对他露出甜甜的微笑，出其不意地踮起脚尖亲吻他漾著笑意的唇瓣………

　　这幅画面被贾斯柏从远方而来的响亮呼喊声给吓跑了。

　　「爱德华！卡莱尔！」

　　他们两人同时悬住马匹，转头望向漆黑的夜中有些看不清的人影。

　　「我们找到罗丝莉了。」那抹黑色人影轻声说道，在夜中却清晰异常。

　　「离这里很远吗？」卡莱尔在靠近他时悄声问著。

　　「………爱丽丝是对的。」贾斯柏自言自语道，彷佛没有听见他的问题，他的脸庞浮现一种略为作呕与不忍的神色。「我原本希望这只是她的另一个恶梦。」

　　「罗丝莉在哪儿？」爱德华开口。

　　贾斯柏偏头望著摇晃不定的月光一眼后，拉紧马匹的韁绳。「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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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之前强烈的寒意吹开了所有人的睡意与混乱的思绪。当卡莱尔与爱德华跟著贾斯柏转过无数条小巷后，在靠近通往牛津道路的方向，平民住宅的地区，贾斯柏浅色的马儿嘶叫著缓缓慢了下来。

　　「该停下来了，曼彻斯特。」贾斯柏悄声地朝马儿说道。

　　那匹顺从的马儿喷著气，挨著一栋几乎如同废墟般的民房缓缓停了下来，在它身旁的是被眼罩罩住双眼的艾密特的马。卡莱尔与爱德华分别系上马匹后，望著这间杂乱的小屋。贾斯柏朝他们招招手。

　　「你确定罗丝莉在这里？」爱德华怀疑地开口道。

　　金发的少年无声点了点头，比了个静默的手势后走了进去。在卡莱尔踏入屋内后，他的目光落到身躯壮硕的艾密特身上，接著，转到他怀中的女孩。最初，他以为是住在这间破旧房屋中的穷困少女，但当他犀利的目光捕捉到熟悉的金色鬈发与被严重撕扯过的高级布料制成的礼服后，不禁睁大了双眼。

　　「贾斯柏，这究竟是………」他震惊地开口。

　　「她睡著了。」艾密特悄声道，以一种罕见的纤细嗓音回答。

　　爱德华快步趋向桌上的蜡烛，学卡莱尔端起烛台点亮四周的光，并走回罗丝莉身旁。「我很讶异她会待在这里，而不是回到海尔家求援……罗丝莉受到攻击了吗？」

　　他看到艾密特与贾斯柏脸色阴沉地互望了一眼。

　　「某种程度上……这麼说是对的。」

　　「某种程度上？」卡莱尔因这个有些模糊的回答而扬起眉毛。

　　他与爱德华趋近了艾密特蹲坐的地板，他们两人的鞋跟啪沙啪沙地走过铺著茅草的地面。倏地，艾密特怀中的罗丝莉动了动身躯，在卡莱尔尚未弄清楚发生了什麼事的情况下，罗丝莉忽然激烈地挣扎著，尖声大叫地挥舞著双手。这让他和爱德华僵在原地。

　　她看起来像是彻底疯了的可怜少女，而不是上流社会中周旋跳舞的美丽女孩。

　　「没事的罗丝！你已经没事了！」艾密特大声地压过她的高频率嗓音。

　　罗丝莉的尖叫声随著艾密特的安抚缓缓地沉默了下来。她散乱的蓝紫色眼眸在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后，放心地垮下拱起的肩头。她的脸埋在她的双手中，呼吸的声音用力得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发生什麼事了？」爱德华语气冰冷地问道。

　　卡莱尔很清楚即使爱德华和罗丝莉的关系有多差，他仍旧厌恶欺负女子的行为。

　　「罗丝莉被……罗伊斯．金………」贾斯柏倏地停下了话语，偏头努力找寻著字眼。

　　卡莱尔严峻的目光在望著罗丝莉畏惧的神色与紧抓著艾密特衣袖的奇怪举动后，不需要贾斯柏的解释也约略猜出发生了什麼事。他轻抽了口气。而爱德华咒骂著。

　　「我要去杀了罗伊斯．金。」艾密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双臂肌肉因为激动而隆起。

　　「不，艾密特，我们必须准备好足够的证据。」贾斯柏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面对仍旧瑟缩发抖的罗丝莉，微微蹙眉。「罗丝莉？如果你想回家，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我不能回去，我永远不能这样回去……」罗丝莉啜泣著，靠著艾密特的肩膀喃喃自语。「罗伊斯以为我死了，他吓得酒都醒了过来……如果他知道我还活著，我不知道他会对我的父母做什麼。」她焦虑地咬住唇瓣。「他会毁了所以海尔家的势力，只为了要湮灭自己做过的事情……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艾密特拍著她的肩膀，贾斯柏对著墙壁陷入了深思，而爱德华和他面面相觑著。

　　「如果你愿意出面作为―――」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Jazz？」艾密特开口打断他，「她才被那该死的混蛋―――」

　　「不是只有罗伊斯一人。」

　　这句话像是让在场全部的人冻结的咒语。卡莱尔望著罗丝莉．海尔擦了擦红肿的眼眸，拉紧艾密特给他的宽大被肩。那头纠结在一块儿的金色鬈发被她从脸颊上挥开。她仍旧浮现出害怕与恐惧的神情，但深色眼眸中却有著某种勇敢与大无畏。她推开艾密特强壮的手臂，望著爱德华……并用眼角余光瞄了卡莱尔一眼。

　　这让他忽地不舒服地将手贴向墙寻找支撑。

　　「我记不得那麼多……当时情况很乱，我一直在尖叫，但他们将我压在地板上，我的脸并不是面对著他们，可是我仍旧听出一些人的嗓音。」艾密特咬紧牙关的声音清晰地在安静的夜中嘎吱响。「……汤姆．史密斯、约翰．连恩还有……」她咽了咽，再度瑟缩了一下。「查尔斯．伊凡森。」

　　最后一个名字让卡莱尔瞬间冻结，从头顶开始冰冷到脚趾尖。

　　查尔斯．伊凡森。

　　艾思蜜现在和查尔斯．伊凡森在一起。

　　「该死。」爱德华低声咒骂了一声。

　　而在那名棕红色头发的男孩起身前，卡莱尔已经快速地站起身子，以惊人的速度跨上等在门口的马匹。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