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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电脑替人管理期货(10.12.6--10.12.20)

luyued 发布于 2011-02-10 16:46   浏览 N 次  

今年,AHL业绩强劲反弹,截止10月底,旗下管理的资金上涨15%。公布业绩后,推动母公司英仕曼(Man Group)集团的股票连续走高,超出金融城分析师预期。英仕曼是全球最大的上市对冲基金,而AHL是英仕曼公司的旗舰基金管理人,为全球最大的管理期货 (Managed Futures)经理人,所管理的资产超过210亿美元。

“AHL今年业绩反弹,原因是什么?”我问AHL首席执行官黄文耀(Tim Wong)。他表示,主要原因在于,AHL的电脑交易模型对今年持续低利率的市场环境及美元走软判断准确。

然而,AHL管理的基金去年表现可不理想。仅在第四季,AHL管理的基金资产就缩水12亿美元。 对此,黄文耀表示:“我们的基金规模去年有200多亿,基金每个百分点的波动都会是个较大的数目。”

那么,AHL管理的资金去年缩水超过16%,他是怎么想的? 黄文耀表示,当然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管理的基金下滑。“但是,你看我们的平均波动率的话,就会发现这是我们设定的最大年波动率,大概是16%或17%,” 他说:“看业绩的话,应该看三年到五年。”

当时,AHL管理的资金缩水后,有一些分析师质疑,说AHL电脑系统交易模型失败了。对此,黄文耀的反应坦然。他说:“这个说法,我从92年就听到了。 ”

黄文耀解释道,他1991年10月份加入AHL,三个月之后,公司管理的资金就缩水了约10%。那时,就有分析师说,在70年代、80年代,电脑系统交易可行,可到了90年代,由于市场出现变化,这种模型不灵了。比如,在1994年,AHL管理的基金表现不佳,又有人质疑电脑系统交易。但从1995年到1998,公司业绩都是赢利,尤其是1998年,回报率约40%,这一说法就听不到了。后来,在1999年到2001年的18个月中,公司管理的基金上下反复,表现一般。那时候,又有人出来讲,AHL的模型失败了。 在2001年到2004年中,AHL管理的基金持续赢利,电脑交易失灵之说再次消失。总之,每过几年,总有人对电脑系统交易的模型提出质疑。

什么是电脑系统交易?

目前,市场上盛行依靠电脑模型运作的系统交易,其英文均为System Trading。系统交易大致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像AHL这种由人研发电脑模型和交易策略,然而用模型去分析数据,代替人做出买卖决定。另一种,则是用电脑系统进行高频交易,即所谓的算法交易(Algo Trading)或高频交易(High Frequency Trading)。前者注重分析市场数据,跟综市场趋势;后者注重造市(Market-making),做一个买卖价,赚价差。当然,也有不少投资人运用高频交易策略进行投资。

黄文耀介绍,前者以研究为主,以对市场的方向判断为主。后者如同经纪人,利用价差赚取利润。二者的区别在于:“如果你是投资股票的,自己去买股票,你花了时间,分析股票是升还是跌,做空还是做多,这与我们的系统交易模型所做的工作是一样的。要是你去找经纪人,不管市场是涨还是跌,他都可以赚取价差。”

那么,AHL的系统交易模型是怎么回事?根据AHL首席科学家、研究开发部主任安东尼o莱德福(Anthony Ledford)博士的说法, AHL的管理期货,靠的是设计系统模型,在市场出现一些可预测性的趋势时,对其加以确认,并去抓住这种可预测性,从而获益。从本质上来说,管理期货是一种系统性的投资工具,通过电脑运行,实时处理数据,并实时作出交易决定。与多数投资者的不同之处在于,AHL采取的是一种完全的量化方法和系统自动交易。不是由系统作出买卖建议,然后由人主观地判断是否采纳。这里,没有任何主观因素。而且,AHL只做电脑模型提出的买卖交易,对此,交易员完全照办,没有异议。

我问黄文耀:“一旦电脑模型做出买卖决策后,你们真的是百分之百按照模型的交易指令执行?”

“对。” 黄文耀答道。我进一步问道:“这个时候,就按照系统的指令执行交易,人就不再干预?”“系统做出决策后,我们的交易员,他们唯一的责任,就是把交易完成。” 黄文耀答道。“现在,大概有40%的交易量,已经完全没有人参与,电脑直接把指令发送到自动交易系统完成交易。”其它60%的交易量会发到交易员手中,这时,交易员可以对合约下单的数量步骤略有控制。但黄文耀强调:“如果指令是说,做多一百张合约,我们的交易员不能说,现在价跌了,我不买这么多,我买少一点,(这)不可以。但是,他可以说,一百张,把它分开三次去做。”

与依赖基金经理进行投资决策的大部分对冲基金相比,完全按照电脑模型指令进行交易是不是更好呢?

“其实,问题不在于是否电脑比人好,而是要了解电脑与人进行交易有什么不同,理解电脑和人在决定投资方面的优缺点。” 黄文耀说。“基金管理,用电脑的好处是,成功不是因为一个人或几个人,而靠的是一个系统,几十年来,都可以持之以恒地系统地进行交易。”他接着说:“有些对冲基金,靠的就是一两个人,他们的业绩非常出色。可一旦退休,没人可以替代。一旦明星交易员退休后,这些小的对冲基金就消失了。从长期来看是很难持续的。”

黄文耀认为,电脑模型的好处还在于,电脑没有情感,不会感情用事。最好的交易员,比电脑好,就突发事件来说,交易员就比电脑好。但是,最好的交易员不可能一天24小时把握机会,不可能24小时不睡觉。何况,不好的交易员多过好的交易员。所以,电脑模型平均比交易员好。

概括来说,依赖电脑模型的系统交易有三大特点:

一是积少成多,电脑交易可以持续操作,只要有好的机会,就可以不断地交易。与人相比,人可以把握大的、重要的机会。对电脑来说,只要地上有一块钱,一角钱,无论是在世界什么地方,都可以把它拣起来。人要找的是一块黄金,不可能到处去拣一角钱。而电脑不同,它可以从早到晚,不停地去利用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二是电脑不会感情用事,很少有人会不受情感影响,出现突发事件,如金融危机,或赔了钱,家里有人生病,都会影响人的感情,从而影响交易决策。电脑则不同,电脑不会感情用事,赔了钱与“我”无关,没有“我”的事,没有压力。

三是电脑的表现稳定,好的交易员不会总有出色的表现,比如,换一个环境,换一种交易情况,交易员并不会在任何环境都做得好。相比之下,电脑交易系统的连贯性就好。

“我并不是说,电脑比人好,而是电脑交易的业绩平均比人好。” 黄文耀表示:“期货市场投资,是一种零和游戏,这与股市不同。在期货市场上,有人赢就会有人亏。不是你赢,就是他赢。因此,电脑交易相对于交易员的这种稳定性十分重要。”

AHL和Man的商业模式

AHL是一家全球领先的量化管理投资公司,成立于1987年,公司以三个人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合成。AHL完全采用电子交易,每天24小时,不停地在全球100多个市场上交易。

AHL和英仕曼集团总部,座落在伦敦泰晤士河畔的蔗糖码头,距塔桥和伦敦堡不远。英仕曼集团在伦敦证券交易所上市,聘有1700名员工,遍布世界各地15个城市,其中包括纽约和香港。在今年收购了对冲基金GLG之后,英仕曼管理资产高达670亿美元,成为仅次于美国Bridgewater(非上市公司)的全球第二大对冲基金。

英仕曼集团(Man Group)拥有217年的历史,由詹姆斯o曼(James Man)创建于1783年,以自己的姓Man给公司命名。詹姆斯本是一位桶匠,做的木桶用来装糖装酒。他发现买木桶不如买桶里装的糖酒赚钱,便于1783年创办了英仕曼蔗糖和经纪公司,这一年詹姆斯28岁。

当时,英国皇家海军盛行饮朗姆酒,每天为海员定量供酒。而朗姆酒是以甘蔗酿制而成。由此,英仕曼集团专注于开发蔗糖与朗姆酒业务,并在公司成立的第二年,成为英国皇家海军朗姆酒的独家供应商。这一合同延续了186年,直到1970年英国皇家海军终结向海员供应朗姆酒这一传统为止。

鉴于酿制朗姆酒需要蔗糖,英仕曼集团便从非洲和加勒比海常年大量采购蔗糖。蔗糖和朗姆酒产量、运输和价格,均会受到气候、海啸及战争的影响。为了确保蔗糖和朗姆酒价格稳定,英仕曼集团由此从事蔗糖期货,并扩展至咖啡、可可等其它大宗商品期货业务。

由于英仕曼集团长期从事期货,是期货市场上的主要交易商,英美其它交易商也会请其代理期货,英仕曼集团便进入期货经纪业务。

纵观英仕曼集团两百多年的经商之路,可以看出一个简单的模式,即不断转型从事利润更高的业务:做酒桶不如卖酒卖糖,就转型卖酒卖糖;卖糖酒不如卖糖酒的期货,那就转型卖期货;做期货对冲又不如做期货的经纪;由此,就成为所谓基金的基金(Fund of Funds),并在在1989年至1994年期间,逐步收购了新型的电脑系统交易公司AHL。

而AHL的商业模式则是,通过电脑模型系统的、可预测的方式,在市场趋势出现时,发现、确认市场趋势;然后,在期货市场上持仓,去发掘市场趋势的可预测性。如果准确预测到了市场动态的方向,就能够使其管理的基金增值,从而为客户赚取利润。

期货投资的风险管理

期货市场是零和游戏,不是你赚我赔,就是我赚你赔,只有输赢,没有双赢。在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上,AHL如何使 所管理的客户资产增值而不是减值?

黄文耀认为,要想为投资人赚钱而不是赔钱,最重要的就是主动去进行风险管理。“风险管理做得不好,就会把本钱赔掉。风险管理是每一天要做的事。”他说:“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危机引发的风暴…….如果能够主动地管理风险,那么危机来临时,第一,对手退出,你还在;第二,你可以把握风暴中的机会。”

AHL的电脑系统交易模式,是跟踪市场趋势(Trend Following),即市场出现上涨趋势时做多,出现下跌趋势时做空。黄文耀把跟踪趋势比作测量温度,看看市场有多热。“我们的工作有三步:第一步,量温度,收集市场数据;第二步,研究市场数据;第三步,做预测。” 黄文耀说:“预测不可能100%准确,因为不能知道是否预测正确,所以要把风险控制好。(如果)今天我们的基金上涨很多,我们的看法是,这也是风险。如果增值的幅度超过了预期,比如上涨3%,我们会问自己,这是不是告诉你,换一种情况,我们会不会下跌3%?”他表示,控制风险,不是盯着明天能否获得多少收益,而是要做好交易模型。如果模型是好的,就迟早能为客户赚取可观的回报。

在2009年,全球市场波动很大。我问黄文耀,AHL基金缩水的原因是否如一些分析师所说,在于美国和世界各国政府实施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及干预市场?

黄文耀认为,AHL去年回报不太理想,不是因为量化宽松政策,也不是由于政府干预。“去年的问题是:第一,我们的策略没有找到很多明显的趋势,除了股票市场之外,其它的(市场),比如说,债券和外汇市场,趋势就不明显。但是,一般年份基金也不会下跌那么多。去年,所有国家和所有干预政策,都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发生的。所以,比如说,如果美国政府干预,我们在美国市场没有获得正收益,但如果其它国家没有同样进行干预,我们有可能获得弥补,或者,不一定能赚钱,但不一定下跌那么多。去年的时候,所有的国家……同时协调动作,我们的交易模型在大部分的市场表现都不是很好。”

“基金下跌的时候,我们会问:为什么会下跌?” 黄文耀接着说:“那是因为大部分时候,市场的(趋势)不明显,上上下下,反反复复。但是,一般年份,特别是在债券市场和外汇市场。不会每个国家都几乎用同一种策略去控制市场。有人说,这是因为QE。其实,在10多年前,我们也经历过。日本时不时也在实行QE政策,去购买债券。那时,即使有QE政策,我们的模型也能抓住趋势。所以,不一定是因为QE,是因为这次各国同时出台救市政策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

我问黄文耀:假定全球经济再度出现危机,美国、欧盟和中国政府协调救市,AHL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黄文耀表示,如果政府的政策是管控市场,例如管控债券市场和外汇市场价格的话,AHL的模型就较难发现和利用市场的趋势。因为AHL系统交易模型依靠发现和跟踪趋势,如果价格没有趋势,交易获利的机会就会少一些。当然这取决于政府对市场的管控力度。如果各国政府政策协调有效,的确可以减少所有市场的波动,系统交易可能发现较少获利的机会,但也不会下跌太多,因为波动小。

“但怕的就是,” 黄文耀说:“各国政府稳定市场价格的政策效果不好,反反复复。 ” 黄文耀表示,在经历了去年的情况后,他们将要判断是否各国政府会像2009年一样,在同一时间行动,采取同类的市场干预措施。他说:“如果我们可以看得出这种情况的话,就可能会降低我们的仓位。 ”

“看得出吗? ”我问道。

黄光耀表示,首先要看各国政府是否再次协调行动。比如,在今年年初,许多国家政府说,目前经济依然不稳定,应该采取经济刺激措施。但是,一些政府采取措施,一些政府什么也没做。所以,对AHL影响不是很大。AHL的模型虽然没有亏钱,但是,也没有赚大钱,黄光耀说:“它们说的是一回事,它们做的,真的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

黄文耀表示,事后判断,2009年时各国政府协调救市的政策是比较明显的,经过2008年的金融危机之后,2009年各国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协调就市。他说:“对我们来说,2009年的教训就是,当下次再发生金融危机,如果各国政府一致采取行动,我们的风险控制工作要做得更严谨一点。”

“如果各国政府协调干预市场,你们会怎么做? ”我接着问。

“要是它们一同干预债市、汇市,” 黄文耀说:“我们所面临的风险就比较高,因此可能会减少仓位。”他表示,如果只是一个国家、两个国家干预市场的时候,就风险而言,AHL是可以接受的,这与自然风险是一样的。例如,在农产品期货市场上,突然发生的自然灾害是难以预测的。如果只是发生一两个国家干预市场,可以通过在其它市场的投资去分散风险。但是,如果所有主要国家政府一致行动,那就无处避险,可能只好减少仓位。

那么,AHL具体如何操作?会不会经过几个月研究之后,了解到政府会采取一些政策措施来影响市场,就对电脑模型加以改动。黄文耀表示,就模型变动而言,不会发生在几个月之内,模型变动需要更长时间。

如果出现紧急情况,比如,911恐怖袭击,甚至两国爆发战争,这种情况下,AHL的交易员会如何处理?

黄文耀表示,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公司所有的人,包括风险管理人员,都会与交易员一起行动,共同应对紧急情况。首先,可能暂停交易,修改风险调控,重新发出交易指令。有时,虽然发出交易指令,但交易所可能已经停牌,那就有时间对指令重新加以确认。经过紧急商讨后,看到市场风险高了,会把新的风险指数放入电脑模型的交易系统中。当系统再次启动后,它就会发出新的风险控制指令,表明现在市场风险程度提高了,要减少头寸。系统就会自动会发出指令,自动去减少头寸。

“风险管理就是要管理好仓位,我们不会去做赌博和冒险的事情。” 黄文耀表示,这是电脑模型的系统交易与完全由人来决定交易两者最大的不同。比如,有的交易员做交易的时候,可能看准一个机会肯定赚钱,自然不会减少头寸。但电脑模型关注的是减少风险。黄文耀说:“分散投资,利用统计学和计算概率,有时虽然分析表明我们赚钱的机会比较大,但结果并不一定会肯定赚钱。所以,我们要注重风险管理。”

我接着问他:“一些分析人士称,在人民币升值这个问题上,美国每逢选举,或者每逢中美战略经济会谈,美国就会向中国施压。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人民币似乎大多会升值。你们会在系统中会把人民币升值的因素考虑进来吗?”

“我们不会考虑人民币会升值还是贬值的问题,” 黄文耀说:“但是我们将分析,我们所面临的风险会不会加大。风险高的时候,我们不管市场是升还是跌,我们都会降低仓位。”黄文耀接着说:“我们十分注重控制风险。系统交易赚钱最多的时候,常常是有一些大的事件发生的时候。因为,就概率来讲,只要我们赚钱的机会超过亏钱的机会,我们就可以赢。从长远来讲,一个风险控制较好的系统,一定会减少盈利的程度。但是,由于换来较低的波动率,也就降低了发生较大亏损的可能。世界上没有免费午餐。风险程度降低了,你就不能要求过高的回报。”

“在金融业,有很多创新的产品,导致许多银行实际上破产了,结果要靠政府用纳税人的钱去给银行纾困。”我就金融风险向黄文耀提问:“随着系统交易进入主流,越来越多的对冲基金采取这种电脑交易。在金融市场上,系统交易这类金融交易工具会不会成为一种“大规模杀伤武器”?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黄文耀说:“所以,你不能说一种金融工具是好,还是不好,要看你怎么用?”他认为,关键是鼓励人的良好行为,平时要培养一种文化,鼓励人做一些对社会有利的事情。问题有时候并非在于金融工具是简单还是复杂。简单的金融工具,一样可以导致金融危机。

至于解决办法,黄文耀表示应从两处着手:“一是从市场文化方面入手,利用奖金或其它的途径,鼓励负责任的长期行为。第二,要研发合适的监管工具。你说你的(金融)工具如何好,但是,如果其它平台不能有效配合的话,就不应该允许这种(金融)工具。”

AHL管理的基金业绩今年出现反弹,走出了去年资产缩水的低谷。英仕曼集团首席执行官郭栢德(Peter Clarke)11月份表示,AHL三分之一的基金已经超过高水位(High Water Mark),另外15%的基金距离高水位仅差1%-2%。

高水位一词指的是,基金净值回复到曾经达到最高水平时,基金管理公司才可以按照约定的比例,分享基金增值部分,作为对基金经理的奖励。在对冲基金行业,通常流行2-20的收费标准,即对所管理的基金收取2%的管理费外,如果业绩表现良好,超过曾经达到过的水平即高水位,则可针对超过高水位之上的部分收取20%的业绩表现费。

时近年底,我问黄文耀:“这是否意味着你自己可以多拿奖金?你员工的奖金也会多很多?”

“我们的奖金,注重公司长远的业绩。” 黄文耀表示:“当公司赢利状况良好时,当然会拿出一部分来奖励员工。但另外一方面,在我们发奖金的时候,也会告诉员工,这是为了公司长远的业绩。”

黄文耀介绍道,AHL的奖金制度,采取现金加股票期权,尤其对高层管理人员来说,拿的是延期派发的奖金,分两年、三年、四年来发。这一作法,十几年来,一向如此。“我们的业绩,可能各个年份不同,” 黄文耀说:“要是今年发放了很多奖金,下一年,要是业绩不是那么好的话,怎么办?就给很少奖金吗?所以,我们说,每个人要拿到应得的奖金,要在公司呆三年、四年。这种周期与我们公司业绩的平均表现差不多。我觉得,这是好事。不会鼓励员工产生‘今年我就赌一把吧’这种想法。当然,这在我们系统交易的情况下也是比较难的。”

黄文耀认为,就奖金而言,对员工最好的鼓励是,今年做得好的话,就会拿到好的奖金。一些奖金是与公司股票挂钩的,一些奖金要等到明年、后年、大后年才拿到,而且拿的也是公司股票。这样,会鼓励员工关心公司关心公司长远的生存和发展。在我们这种以电脑模型进行系统交易的公司,关键是要控制风险。避险,员工人人有责,他们不会为了今年多得奖金而不顾公司是否明能够生存。

对投资银行自营业务的奖金方法,黄文耀认为值得商榷。因为如果他们的交易造成亏损,亏的是公司的钱,大不了就是失去工作,没有奖金,明年他们可以去别的公司。“但是,他们赌得大并且赌赢了的话,奖金非常高。” 黄文耀:“要是他们奖金没有上限,要是他们自营的话,冒的风险就偏高。如果奖金分几年发放,也许他们就不会冒太大的风险。”

黄文耀表示,AHL与其它期货管理公司不一样。其它基金,鼓励个人竞争,鼓励不同团队之间的竞争,钱成了唯一的动力。彼此相互沟通较少,不是一个合作的环境。“在资本主义社会,这是满自然的。”他说:“我自己觉得,如果一天干18个小时,一周做六七天,短期效果可能会好,但AHL的企业文化,关注的不是钱。”

那么,AHL关注的是什么?“我注重的是智力和文化认同。有些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来我们这儿,看重的只是钱,追求的不是研究,只是向钱看。” 黄文耀说:“这样的人,我很难满足他们的要求。有些研究,不知何时出成果。如果每项研究,都只考虑钱,都问‘你给我多少钱?’,工作就没法做了。你应该先把工作做好,再谈其他。”

黄文耀当上AHL首席执行官后,注重合作研究的工作方式。“这种文化,AHL起初就有,我91年加入AHL时就是这样,”黄文耀说道。AHL被英仕曼集团收购后,基本保留了这种企业文化。”他接着说,“我当上CEO后,很怀念当年那种大学研究的气氛,就进一步增强了这种文化氛围,逐渐慢慢把AHL不同的团队置于一个合作的环境中。”

除了奖金之外,AHL与其它对冲基金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与牛津大学合作的量化金融研究中心。

在2007年,AHL和牛津大学联合创建了OMI量化金融研究院(Oxford-Man Institute of Quantitative Finance),投资13.75百万英镑。这是一个跨学科的金融研究中心,涉及学科包括经济、工程、统计、数学、计算机和工商管理。其主要目标是,研究开发量化金融(Quantitative Finance)模型,确保在理论和实践上均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培养新一代的量化金融人才,并开发下一代的金融投资模型。

我问黄文耀,与牛津大学合作建立金融研究院是不是跟他从牛津毕业有关?“没有,没有关系。”他否认道。我接着问他:“没有直接关系吗?”“没有直接关系。” 黄文耀说:“当我去找一所大学时,当然,第一所我去找的就是牛津。但是,第一次我去找的时候,没找对方向,找大学的一个部门谈,没有谈成。后来,又去找了其它不同的大学。”

“哪些大学?”我问他。“这个不能说。”他表示。“帝国理工去了吗?很近嘛。”我追问道。“这个可以说,” 黄文耀表示:“我们没有特别去找伦敦大学,因为我们在伦敦,可以跟伦敦的大学有多一些合作的机会。当然,UCL、帝国理工、伦敦经济学院,它们都是可能的合作对象。因为在伦敦,与它们合作也可以通过别的途径。”

为与学术界合作创建量化金融研究中心,黄文耀在欧洲和英国走访了六、七所大学。跑了一圈之后,还是回到了牛津大学。这次AHL通过介绍在牛津大学找对了人。牛津大学的有关部门对AHL量化金融研究的提议不仅理解,还提出一整套计划,比AHL起初的想法更为全面。

当时,牛津大学没有金融学系。黄文耀介绍道,在与对冲基金合作成立量化金融研究的问题上,牛津大学有兴趣,有计划,也有具体想法。为了与英国金融业建立合作关系,让金融理论与金融实践相辅相成,同时能够让牛津大学的毕业生与金融业界保持密切的联系,牛津大学提出,量化金融研究院应该由几个不同的学科参与。应该有工程学、统计学、数学、经济学等,还应包括法律和工商管理。牛津大学还提出,AHL的员工应该与牛津的学者在同一地点、同一栋大楼里工作,以确保双方合作相互融合。

这些建议都与黄文耀的思路不谋而合,因为他不想仅仅与大学的某一个系科合作。如果只与大学的一个部门合作,从效率、效果上来说,都不理想。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牛津大学一开始就找到许多院系,参与合作,共同研究发展量化金融科学。“在很多大学,各个部门之间的合作常常不易,” 黄文耀说:“它们各自为政,你与一个部门合作,别的部门可能就不愿意介入。”

作为一家期货管理公司,AHL为什么有兴趣与大学合作进行量化金融研究?“我们的团队,与一流大学的研究一样,要找好的研究人员,不同类型的专家,彼此分享想法,相互讨论。需要一批顶尖的人才,互相帮助,协调工作。” 黄文耀说:“我们从大学招来的研究人员,离开大学来到我们这里,有很大改变。环境不同,这里是金融市场,是一个商业环境。” 黄文耀表示,如果员工只做自己的研究,远离学术界和最新的研究成果,这是一个缺陷。

成立了OMI量化金融研究院之后,AHL一部分研究人员常驻在牛津大学,而在伦敦的研究人员,也经常到牛津工作,参加各种学术活动。 黄文耀说:“他们可以和不同领域的专家教授讨论,可以接触国内外来访的专家和学者,包括诺贝尔奖获奖者,到处可以接触到最新的研究题目。喝杯咖啡时,就可以和学者、教授,一起聊天,可能产生许多灵感。”

在全球对冲基金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上,黄文耀作为香港来的华人,坐上了AHL首席执行官这第一把交椅,为英仕曼这家全球最大的上市对冲基金管理210亿美元的资产。我问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我没有想过,没有特别想过,” 黄文耀想了一下说:“做这份工作,是因为我觉得有兴趣,现在我也觉得挺喜欢我做的事。” 黄文耀说,这可能与他读工程学有关,也与他对市场感兴趣有关。他喜欢想问题,喜欢为问题找到解决方法。在对冲基金行业,每天看到不同的市场数据,然后进行分析,对市场趋势作出判断。所以,做好这份工作,既要对数据有兴趣,也要对市场有兴趣。

那他为什么对二者都有兴趣?“可能是因为我从香港来的吧,”黄文耀说,在香港,从小到大,所有的朋友都对市场有兴趣。我问他,香港不还出了很多歌手吗?黄文耀说,要是唱得好的话,可能会去当歌星,李克勤就是他中学时的朋友,后来成了香港当红的歌手,可自己唱得不好,但喜欢科学研究。

黄文耀说:“在香港,不是很多人喜欢做研究。但是,喜欢市场的,是太多了,大多数人都喜欢市场。很多香港人都觉得,市场是赚钱,他们的生活,谈的也是市场。我从小就对市场有兴趣。” 他接着说,读完工程之后,找到AHL这份工作,既可以研究数据,又可以分析金融市场,觉得工作很有趣。

我问他,在AHL当上首席执行官,关键靠什么?是否因为他给公司创造了很大的价值?“希望如此,希望从前是这样,未来也是。”黄文耀:“做CEO的话,我觉得,对你要有两种要求。第一,在投资管理研究方面,要对公司有贡献,要研究、开发不同的模型。我是91年加入公司的,我参与的第一个模型,在92年年底完成,算是一种创新……我们公司做的就是投资管理,所以你对公司要有一定的贡献。第二,我觉得,你对人的管理也要有兴趣,你要有自己的办法去做(对人的管理)。很多研究员,可能是非常、非常好的研究员,可是对管理团队没有兴趣,很多非常聪明的人都不想去管人。”

“你为什么对团队管理也有兴趣?”我问他。“很难解释,可能跟我读工程也有关系吧。读工程的人,跟读数学的人,跟读统计、读其它科学的人(相比),可能有一点区别。” 黄文耀表示:“读工程的人,你想的就是去解决问题。你最想的,就是解决问题。怎么去解决问题呢?很多时候,需要不是你一个人去解决一个问题,而是你要跟不同的人合作去解决一个问题。你读工程的话,很多时候,很多你做的事,要去跟别人合作,你要了解别人,才能解决问题。” 黄文耀认为,一些读理论的人,可能觉得最重要的就是理念。不愿花时间去解决具体问题。在AHL当管理人,需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如与写电脑程序的人沟通,或者需要交易员的参与。相比之下,一些读物理的人,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事。“所以,我觉得,” 黄文耀再次说道:“读工程对我的影响是挺大的,比较务实一些。”

我问黄文耀当上CEO之后,如何做好这个工作? “幸运的是,在AHL,每过几年,市场都会有不同的挑战,市场有变化,公司有变化。” 黄文耀说:“我刚开始加入的时候,公司管理的资产是3亿美元,现在是200亿美元。你面对的问题,你的策略,你的战略,你的业务,都不同,都要去适应。”

“当CEO之前,你一天工作多少个小时?”我问他。黄文耀表示,每天工作多少个小时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否喜欢你的工作。“当我独身、还没有成家的时候,放假时可能也会工作。” 黄文耀说,现在有太太和小孩,要分一些时间给他们。“当我还是独身那时,白天工作,之后可能跟老板和其他人去酒吧喝酒,谈的也是工作,工作就是我们的喜好。”他接着说:“我还记得,刚加入公司的时候,白天工作到大概五点钟,就去酒吧,喝些酒,松弛一下。六点半,又会回到公司再工作。因为,有些时候,你想不出解决方案时,不应该一定要坐在这里工作。也许,去喝喝咖啡,走动一下,效果会更好。”

“那时,你周末干什么?”我问他。“也在思考这些事情。” 黄文耀说,这与在大学做研究一样,思索是随时随地的,难以固定时间和地点。包括周末,也是一样。比如去打球或是做什么其它事情的时候,若想到一个问题挺有趣,就会去想一想,研究一下。他说:“你不可以说,你是九点上班,五点下班,之后,就可以完全不想研究。我也不知道这是可喜,还是可悲。”

我问他:“做CEO之后,还有那么多时间想研究的问题吗?会不会用更多的时间去应付其它管理上的事情?”“对,这是一个比较难适应的一个方面。” 黄文耀说:“当初,从不管人,到当了CEO之后管人,再到现在管多一些人,慢慢地要适应。对我来说,这虽然与做研究思考的内容不一样,但也是需要思考解决方案。比方说,我们刚刚有这个新的运作平台,几时可以完成?完成之后,对公司运营有什么影响?我应该与谁去商量如何好好利用这个平台?这都是要思考的问题。我读的是工程,有问题,我就去解决,不管它是什么问题。但是,全部的问题都是围绕在如何让投资达到好的回报,而好的回报在于如何做好研究,做好模型。”

“你现在还要管家,管孩子,那你几点上班?几点下班?”我问黄文耀:“你的工作与生活平衡做得如何?”“现在可能是八点半左右上班,通常我不会晚于六点下班。” 黄文耀表示:“工作与生活的平衡,也不算太差吧。”有些时候,也可以自行调整,如果处理电邮、看报告,可以在家里做,省掉上下班路上耽误的时间。他说:“对我们来说,这个不太重要。”我问他:“你是说,这种上下班时间,对你们来讲,对你们这些做研究的、经常思索的工作来说,几点上下班不是很重要?” 黄文耀说,他们是鼓励弹性工作的,如果晚上班,那就晚一些下班。他们做的是长远的研究项目,关键是要出成果。

我问黄文耀今后工作上的挑战是什么?“未来几年,管理期货进入主流,在对冲基金里面,管理期货是很大的一块,未来的挑战是,竞争会加剧。” 黄文耀表示:“我们要加强研发,争取更好的业绩,我们要招揽一些好的人才。”

在AHL公司网站上,谈到公司人才战略时,如此写着黄文耀对人才重要性的看法:“我们人才的质量,他们智力上的好奇心,还有他们对不断创新的渴望,是AHL成功的关键所在。”

黄文耀曾讲过,他喜欢招学工程的,少招MBA毕业生,除非他们愿意忘记所学,愿意从头学起。我问他为什么?“MBA在商学院学的东西,与市场和现实情况不符,” 黄文耀表示:“比如,他们在学校学的是市场有效理论,如果市场是有效的,那我们就没法赚钱了。如果你信奉所学,对所学根深蒂固,那我们很难改变你。”

在AHL工作,需要研究大量的市场数据,试图理解什么是市场上可预测的,什么只是市场上的数据噪音。而AHL员工设计的系统,是把市场上的可预测性挖掘出来。至于价格是上行还是价格会下跌,都不重要。关键是要有良好的风险管理方式,正确把握市场走向。整个过程均由研究主导驱动。

那么,根据对市场的研究设计电脑交易模型时,黄文耀录用的是什么样的人才?“最重要的是,要有分析数据的经验,因为我们做的很多事要利用统计学,靠很多数据,要看很多年前的市场数据,分析哪些因素,哪些变数,可以用来预测未来的走向。” 黄文耀强调说,一定要有分析大量数据的经验。他接着说,统计学、概率学、工程学、物理学、计量经济学、量化分析的人才,都比较适合。比如,黄文耀聘请的有些人,读的是统计,研究是自然灾害。总之,AHL的研究工作,需要分析大量的数据,需要有用电脑分析研究大量数据的经验。这些人才可以来自很多不同的学科,有很好的学历。他说:“大家背景不同,但是需要有编写程序和分析处理大量数据的能力。我们这里有不少剑桥、牛津毕业的博士生,但不论研究背景如何,都是通才。”

“这些人才就读的大学很重要吗?”我问他。“当然,来自比较好的大学更为理想。” 黄文耀说:“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最重要的是能力。”他表示,AHL与牛津大学合作,成立量化金融研究中心,就是想靠牛津大学对其它各国的学者精英吸引力,可以更多跟这些学者、学生有接触。黄文耀说:“要是我们觉得,他们做的对我们的研究有帮助,就可以去接触他们,有些学生读完博士之后,若想出来工作,也会看看我们的公司给他们的挑战,对他们适不适合。”

我问黄文耀,招聘人才时,他最看重的品质是什么?“开放的心态,”他说:“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很多。而是否具有开放的心态,是最聪明的人和聪明人的区别。这也是聪明和智慧的区别。而聪明与智慧的区别在于,对学问是否看得透彻。”

最后,黄文耀还是三句不离本行,再次提到工程学,他接着说:“学工程的人,最注重的是效果。以过河为例,过河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乘船,游泳,或架桥,只要过了河就行。理论并不重要,工程师要的是效果,要的是看得出来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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