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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数飞鸿,沉空碧:辛弃疾词《满江红 暮春》

luyued 发布于 2011-04-25 23:50   浏览 N 次  

主宰春天的“东君”,一入诗际,即背负起骂名:
“恨东君,使春去春来无迹”,其实也不能怪这东君(东风之意)。然而,诗人反省里,却粘连着童真与童趣,就像参与一场游戏,或者爽性就是一场打赌,“算输去三分之一”,给人行文活脱,意趣盎然之美感。
接下来则连连珠玑,叫人应接不暇。让读者为之动容而且共鸣的,是那美丽的春光,化成漫妙的诗行,让人难以自恃:“昼永翻暖杏花雨,风情托起垂杨力”,尤其值得再三品读的是“托”、“力”二字,把春风象形得可以,就像一把生动的刻刀一下子就把春风的凸凹,突现得栩栩逼真,但是我们知道春风乃可感不可形,这是文采的妙招,把垂杨风中飘摆的意象陌生化,同时极为机智地让我们惊愕,最后晃然大悟!
难怪辛稼轩被行家誉为“词中之龙”,我们不能不惊赞他那“神龙摆尾,来去无觅踪”的词技,这当然是下过雕造的苦功,然而读来却是“羚羊挂角”,让你不知雕刻之迹痕出于何处,一任自然平坦,让人拍案叫绝。
本词描写的是暮春,难免有伤春之来去匆匆,词的下阙就沾着了这种神经质的泥巴。“算年年错过,独时寒食”,还抛掷出“恨不尽,愁如织”,直把绵密的苦情,倾刻弥漫开来,犹如久陈的酒,一缸子打破,满巷酣醇,这使人醉的意境不完全像过往那些白描春景,触景悲戚,一落千丈的诗象,只停靠于静谧迂回的描刻。
好在于末句“以动制静”,天际那抹“一线当数飞鸿,沉空碧”,马上把迷蒙惺忪的暮春那苦大愁深的面孔,乍地睁开明眸,这一点睛之妙,让人再三低吟而意趣盎然。多少人生的悲际,尽在这“一线数飞鸿”之中,它尽显一种豁达豪朗的人生境界,仿佛多么沉重的东西,一下子就这么放下,轻松而从容。然而,此句深味之中,仍能察觉出诗人那旷古的凄凉,孤寂孓然的存在意象,这算是乐观里的一则深刻的悲凉背景,正因为这样,全词,哀而不伤,伤而不哀,最终还是能给人振奋。那“一线数飞鸿”,隐隐之中我觉着的是一分生命的无尚执着。

附原词:

◎满江红o暮春(文/辛弃疾)

可恨东君,把春去、春来无迹。
便过眼、等闲输了,三分之一。
昼永暖翻红杏雨,风晴扶起垂杨力。
更天涯、芳草最关情,烘残日。

湘浦岸,南塘驿。
恨不尽,愁如织。算年年辜负,对他寒食。
便凭归来能几许,风流早已非畴昔。
凭画栏、一线数飞鸿,沉空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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